車子很快就到了北京機床展銷會,幾十杆旗杆上飄揚著各參展國家的國旗,顯示出了這個展銷會的氣勢。
曹正石一行走進展銷會,南方機床廠有六個展位,每個展位的抬頭都有一條藍底白字的“南方機床廠”的標誌。三台數控機床成“品”字型地陳列在展廳正中央,對麵三台普通機床依次擺成一個斜著的“三”字,每台機床麵前都站著一個南機的銷售員,他們都穿著南機才發的黑色工作服,看到曹廠長進來了,都微微地點頭致意,沒有離開自己的崗位。曹正石感到很滿意,心想大企業的員工就是要像這樣有點大企業的形象。在那三台“品”字型的數控機床中間,銷售處長車凱坐在一張接待桌前和幾個客商在談簽訂合同的事項。車凱抬起手來說“看到嗎,我們老總都來了,夠重視了吧,保證按質按量的準時供貨,絕不含糊。”曹正石微笑著上前和那幾位客商一一地握手。
這時,美國代理商楊約翰迎麵走了過來,曹正石上前幾步熱情地和楊約翰握手。楊約翰說,“曹廠長終於在市場上露麵了,難得難得!”曹正石說“我何嚐不想出來會會老朋友,現在辦企業難啊!”曹正石早在幾年前就熟悉楊約翰了,楊約翰是廣東人,改革開放以後憑借著海外關係出國洋插隊,不想幾年後混出模樣,成了美國代理中國大陸和台灣機床最大的代理商,他曾向曹正石說自己是二洋鬼子。曹正石說我們企業就是需要你這樣的二洋鬼子。兩人一拍即合,成了有業務關係的知音。
“走,我們去看看你們的普車有什麼新的改進。”楊約翰很隨便地說。袁鋒立即就叫一個操作員過來。楊約翰圍著一台輕型機床看了一遍,說“外觀漂亮多了,每次參展你們都有進步,不錯不錯!”
曹正石說,“你前次在我廠說的話我印象很深,造機床不能隻從好不好加工上考慮,而要從美觀上考慮,漂不漂亮,用戶喜不喜歡。這是個觀念更新的問題。”
“好吧,我們看看轉速,聽聽燥音。”楊約翰很內行地說。
操作員利索地開動了機床,不時地換檔,轉速從二百轉、四百轉、到八百轉、一千六百轉,機床在平穩地旋轉著。楊約翰將一個五分的硬幣豎立在旋轉的車頭上,主軸在飛快地旋轉著,立著的硬幣絲毫不動。
楊約翰說,“再提高個擋。”
操作員提速到2000轉,主軸先還轉得平穩,轉著轉著突然發出“噝噝”的聲音,袁鋒急忙地說“快關機!”操作員按下了刹車,由於慣性,主軸夾頭旋轉著向前麵飛去,楊約翰條件反射地一讓,“啪”地一聲,砸在了地上,幸好沒有砸著楊約翰。
曹正石臉都嚇得煞白,慌張地說,“砸.....砸到人了嗎?”
“有驚無險,沒有傷著我一根毫毛。”楊約翰倒學會了美國人的幽默。
“沒有砸著你,這是萬幸,說明你是福將。”曹正石也恢複了神態。
“哪你們要沾我的福氣了!”楊約翰說。
“那是但然的了。”曹正石說。
“這是夾頭沒有上緊。”袁鋒蹲在地上看了一陣夾頭,站起來說。
“應了你說那句話,搞不好,市場上就是企業家最感到尷尬的地方。”曹正石嚴峻地對袁鋒說。
“連起碼的安全都不能保證,這是最大的質量問題。回廠後要好好的查查,誰的責任一定要追究!”袁鋒說
“羞死人了,還好旁邊是楊先生,多年的老朋友,要是其它的客商看到這一驚險動作,誰還敢買你的機床!”曹正石振振有詞地說。
“教訓是要吸取,但要慢慢來,中國的國情是初級階段嘛!”楊約翰的話綿裏藏針。
“不當是初級階段,簡直是初級階段的低層次。”曹正石說著,拿起了車頭上那枚已經倒下了的五分分幣,向袁鋒說,“這枚分幣送給我了,留做恥辱的記念,我還用它做生動的教材,教育我們的每一名員工。”
楊約翰看到曹正石煞有介事的樣子,熱情地說,“曹廠長,我今天晚上請客,為你接風洗塵。
曹正石說“那怎麼行,由我來請,為你壓驚,不然我會於心不安的。”
袁鋒說,“楊先生,這次你就給曹廠長個麵子吧,拜托你了。”
看到袁鋒近似哀求的樣子,楊約翰幹脆地說,“客隨主便,恭敬不如從命,今晚我就交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