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離得不遠,所以能隱隱聽見一些聲音,聶凡有些訝異,因為她剛才聽到那個女人說。
你快走吧,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語句通順,條理清晰,哪有絲毫喪失理智的樣子,小孩的哭聲也很小聲,沒有瘋狂之態。
“難不成這病還是時不時的發作?”她低聲道。
前方的人沒有回頭,卻冷靜的道。“是這樣。”
“……”她一直以為這病隻要染上了就變成那樣了呢,敢情還有蟄伏期。
“他們發病的時候有規律嗎?”
“沒有,他們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咬人。”
怪不得要綁起來了,不綁的話誰都不知道他會不會忽然發狂。
“這病也太奇怪了些。”
前麵的人身影頓了一頓。“嗯。”
此時已是快要入夜,那被木板蓋住的地窖裏,時不時的發出幾番聲響,有虛弱的呼吸聲隱隱約約的傳來。
不過一會兒,太陽便完全沉下了山,夜風浮動,帶著入秋的寒意,聶凡如今的體質特殊,加上修煉原因,穿著一件薄薄的煙羅衫也沒感覺到冷,其他兩個也是如此。
君白敏銳的感覺到周圍的溫度降低。“入夜了嗎?”
“嗯。”她答道。
隨即便感覺到肩膀一沉,後背一暖,她的手被一隻大手覆蓋,僅有的一絲冷意也被驅逐。
她一怔。
君白的一隻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另一隻則是抓住了她的手,整個後背都在他的懷裏,這樣的姿態,太曖昧了……
她忍不住出了聲音。“你……”
卻被對方的手捂住了嘴。“噓……”
他的神情認真,白皙的皮膚在黑暗中也很是惹眼,月色迷蒙,他的樣子看起來非常認真。
聶凡下意識的住了嘴,隨即便聽到一聲細細小小的呼喚,聲音稚嫩,然後便是鐵鏈摩擦的聲響。
她屏住呼吸,仔細的聽著。
“娘,我好疼……”
“娘……”
沒有人回答,過了一會兒,才又發出金屬冰冷的摩擦聲,這陣聲音卻是急促而又尖銳的,像是想要掙脫什麼,卻始終被困在這裏,隨即便是低沉的,宛如野獸般的低吼。
他似是被嚇住了,嗓音帶上了哭腔,聲音也大了起來。“嗚……娘…”
寒夜淒冷,白月高懸,他們隻能聽見稚兒的哭泣與嘶啞的低吼,卻不能上前去做些什麼。
就這樣聽了半夜,聶凡卻沒有絲毫困頓。
萬籟俱寂,唯有此音。下半夜開始,聲音停了下來,維持了半柱香的寂靜,便又是鐵鏈聲起,隻是卻響起了一個嘶啞的女聲。
“平兒……我的平兒。”
回應她的,卻是熟悉的嘶吼。
這對母子,發作的時間竟是剛剛好錯開了,向來便是局中人迷,旁觀者清,目睹一切,心中之痛卻遠勝於受苦之人。
聶凡的鼻子酸了酸,本來就不甚清晰的視線更模糊了。
冷白月色下,她隻看得見前方女子挺得筆直的脊背。
待到一切聲音都歸於平靜之時,天邊已是泛起了魚肚白,晨間的風濕潤且寒冷,她打了一個噴嚏。
身後的人抱的她更緊了,她推了推。“天亮了,我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