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模範師五十一團二營二連二排三班班長孫誌平。”對方走過來,隔著三四米遠,對張青山敬了下軍禮。
可別小看他這個問題。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而且態度也誠懇,但問題是‘模範師’這三個字是有說頭的,或者說,這也是他的第二次試探——沒見他身後五人依然端著槍,沒有絲毫放鬆麼?
十七師可以說是公認的紅二方麵軍的王牌師,無論是裝備還是戰功,在紅二方麵裏都是一等一的,所以才得了個模範師的稱號。而這些,都是紅軍內部人人清楚的事。他這麼問,自然是想讓張青山點出模範師到底是哪個師。
“原來都是十七師的。”張青山隨口就給出了答案,卻也進行了自己的第二次試探:“我是開路先鋒連的。”
“原來是突擊連的,那大家就是一個師的。”對方一楞,隨即露出喜色:“我跟你們連長是老熟人了,在一起喝過好幾次酒……對了,他左眼上的傷好了麼?”
剛才問師,算是考驗的大範圍,現在就是追問細節了,而在這細節中還帶著套路:粗中帶細,真中帶假——既然你是突擊連的,那我就問你們連長的情況。
老子都不認識你,還跟你一起喝過酒?更何況,老子什麼時候左眼受過傷?
“老子就是突擊連的連長張青山,你倒是跟我說說,你在什麼地方跟我喝過酒?”張青山翻著白眼:“你就這麼巴不得老子受傷?”
對方一聽這話,先是一楞,隨即笑了起來。張青山大眼一瞪,沒好氣的反問道:“倒是聽說你們團的李團長的左眼受傷了,也不知道好了沒有?”
還別說,張青山在燕子口伏擊戰之前的部署時,見過五十一團的彭團長,但他受傷的不是左眼,是右眼。至於對方是怎麼知道彭團長受傷,那就不是他考慮的範圍。
“你就扯吧。”對方也不帶絲毫猶豫的就點出:“五十一團的團長根本就不信李,姓彭,他是右眼受傷了。”
都對得上,顯然,雙方都是自己同誌。
孫誌平鬆了口氣:“好了,這是咱們自己同誌,大家把槍收起來。”
第一次碰見的人就是自己同誌,張青山也十分高興,一把跳下馬,結果,卻忘記了左腿的傷,一個沒站穩,跌坐在地上,疼的直齜牙。
孫誌平趕緊上前扶他:“張連長,你沒事吧?”
“沒事。”張青山咬牙站起來,對對方笑道:“我這倒黴的……讓你見笑了。”
隨即,兩人站好,相互敬禮,介紹。隻是,剛介紹完這幾個同誌,就聽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同誌肚子發出一聲“咕嚕”,顯然是餓了,惹的眾人笑了起來,他卻有些低著頭摸著後腦勺,臉紅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沒事,在這裏,誰不餓?”說完,張青山一指後麵那匹馬,道:“那匹馬上馱著上百斤食物,大家隻管吃。”
這幾人顯然是很多天沒吃飽飯了,一聽這話,頓時激動的跑過去。
“那幾瓶酒可不要動,留著晚上驅寒。”張青山回頭笑著提醒了一下,正要對孫誌平說話,哪知,孫誌平一拍大腿,對那幾個戰士叫道:“別隻顧著自己吃,趕緊給別的同誌們送些過去。”
“還有人?”張青山一聽這話,心情更好了,追問道:“還有多少?在哪?”
“就在那邊的山溝裏休息,除了我們六人外,還有二十一個同誌。”
“快走,帶我去……哎喲~!”
張青山隻顧著高興,結果,一不注意,左腿向前跨了一步,要不是孫誌平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就得向前撲倒了。
“張連長,你左腿有傷,還是上馬吧。”
等張青山上了馬背,孫誌平邊吃著別人遞來的食物,邊牽著馬,跟張青山說起他們這些人的情況。
燕子口伏擊戰的戰鬥結束後,大家打掃戰場,救治傷員,可隻來得及打掃一半左右的時候,偵察兵快馬回來報告:大股騎兵正向這邊衝來。師部立即就判斷出這是敵人的主力騎兵到了,立即下令,大家趕緊撤,五十團負責殿後掩護……
在燕子口伏擊戰中,五十一團負責紮緊口袋,任務最重,傷亡率也最高。而這次撤退實在是有點緊促,孫誌平所在的二連得到的任務是負責轉移傷員。結果,後方戰事吃緊,敵騎兵中又有小股部隊來犯,孫誌平所在的二排就負責對付這些小股敵騎兵。然後,在一係列的戰鬥中,二連被打散了……
孫誌平帶著班裏的四個戰士和兩個傷員一路向北摸索前進,途中跟別的被打散的同誌彙合,就有了眼下這二三十人劇集在一起。但是,這二十七人中有十一人受傷,其中三人受重傷,好在武器方麵都還不錯,最少能有信心擊退相同規模的敵人,可關鍵是,大家都沒什麼吃的了,加上要照顧傷員,隊伍的前進速度可想而知。所以,大家在晝伏夜出的走了幾天後,就隻能先躲在這兒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