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張青山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達旺,部落裏有沒有糯米和觀音土?”
“糯米儲存了一些,可觀音土……那是什麼土?”
這個,張青山一時間還真沒法解釋清楚。想了想,問道:“當初中央紅軍給你們修房子時,是用什麼東西來粘住石頭的?”
“他們主要用糯米和香土,還有……”
“對,我要的就是這個香土。你們在哪裏挖的香土?”
“就在山後麵,多的是。”
“快帶我……”張青山有些激動的就要立即行動,卻想起了那四個渾身散發著濃烈臭味的家夥。本來想直接對達旺說自己出錢,給這四個可憐人買一頂蔵包加上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具,卻又覺得這麼直接,十有八九會引起不好的反映,畢竟,這裏是洛桑的部族。而且,經過世代的洗禮,他們對於這種沒有財產的打工者,已經習慣性的不當人看了。自己要是這麼直接出手幫忙,鐵定會引起這裏的人的不滿,畢竟,誰都不喜歡破壞規矩者。就算洛桑一時礙於朋友麵子而默認,甚至支持,可隻要洛桑心裏惦記上這事,那麼,等自己走後,洛桑絕對會轉身收拾這四個可憐的家夥。可要是不幫助他們,張青山又不舒服,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既顧及到部落裏的百姓的麵子,又能幫助這四個可憐人了?
張青山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躬身站在門邊的四個家夥,眉頭皺的更深了。
要不說大管家不是誰都能當的,最少,這眼力勁和說話的方式還有膽量就缺一不可。
達旺把張青山的這個反應看在眼裏,腦子一轉就猜到個大概——當初中央紅軍來的時候,看這些流浪者的眼神,跟張青山的一模一樣,加上張青山也是紅軍,自然就好推斷了。
“張大人,小人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說。”
“原本,這裏住著十一個流浪漢,而在當初中央紅軍那一支人馬離開的時候,帶走了七位,他們四人不願意離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張青山不接話,也不開口,扭頭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他。
對於張青山這種無聲的逼迫,達旺想躲都躲不過去,隻得說的更直白點:“小人知道,張大人心善。隻是,這四個流浪漢早已成了混吃等死的死人,不值得您同情……”
就算張青山第一次見到這種被他們稱為流浪漢的可憐人,卻也能從他們身上的氣味,和隱隱露出來的那雙滿是老繭的雙手上,看得出他們的勞苦與艱辛,但就算是如此,在部落人的眼裏,這些人依舊隻配‘混吃等死’四個字。而這,就是草原法則的冷酷體現——誰讓他們沒有自己的財產?
達旺說到這兒後,見張青山眉頭皺的更深了。他低頭往兩邊瞄了眼後,又稍稍向張青山湊近了點,小聲道:“更不值得您開金口。”
張青山心頭一震,明白達旺這話的意思:委婉的提醒張青山,別把紅軍打土豪分田地的那一套用在這裏,免得傷了彼此的和氣。也就越發肯定達旺先前的表演,是在向自己傳達洛桑的意思,要不然,就他先前的表現,此時,怎麼敢對自己說這些話。
張青山有些不習慣的看向達旺,發現達旺雖然依舊躬身站著,卻抬頭看來,滿臉的笑容,隻是那雙眼神裏,卻不見絲毫笑意,這就是赤裸裸地警告了,雖然這很可能是達旺臨時起意而自作主張,但可以肯定,達旺來之前,洛桑一定對他有所交代。當然,作為主子心腹中的心腹,身為大管家的他肯定要衝鋒在前,為此,哪怕有些過了,也是必須的。
這讓張青山的心裏越發不舒服了。
張青山知道,對方都這樣了,自己現在要是非要這麼做,那就太不理智了,還是回頭跟老周商量一下的好。再說,自己也犯不著放著洛桑不找,而跟一個管家在這裏硬頂。
於是,他點點頭,微笑的問道:“你說的對,還是先去辦大事吧。”
達旺臉上的笑容更盛,連眼神裏都有了笑意,腰也彎的更低了。張青山甚至清晰的感覺到,達旺身上隱隱逼迫的氣勢瞬間消散。看來,這家夥剛才還真是在自作主張,否則,絕不會有這種逼迫的氣勢。
可以轉身,達旺就直起身,指著那三個學徒叫道:“你們三個該死的奴才,眼睛都瞎了呀~!沒見三位大人要去看香土,你們還不快去牽馬?對了,再找些人帶著工具,準備挖香土。”
吩咐完,又十分謙卑的躬身對張青山三人做了個請的手勢:“三位大人這邊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