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掙沒掙脫鎖麟兒的手,小翅子牢牢被鎖麟兒捏緊了,鎖麟兒有時候也聰明著呢!
“費什麼話啊!”鎖麟兒開始眉開眼笑,手一抖,捏著信靈兒的小翅子畫了個半圓拎到自己眼皮底下,近距離看著鎖麟兒咪咪笑但絕對不是溫柔有加的眼睛,信靈兒啊嗚慘叫一聲,用另一隻小翅子捂住了頭頂的那撮黃毛,類似於靈魂的什麼東西正在嗖嗖往外躥,異常虛弱的哼哼:“我不想去,那種地方,我一輩子不想去。”
“沒誰請你去觀光,也沒人讓你在那兒定居,搶了連生的魂魄,馬上回來。膽小鬼!你怎麼可以比我還膽兒小。”捏著信靈兒的小翅子無比溫柔的抖了一下,看了一眼黯然在連生額頭的娥媚的元神珠,不由分說揪了信靈兒飄出窗去。
冷月斜掛林梢,潺潺溪流嗚咽如誰哀絕的啜泣,起伏閃耀的月光碎成無數星星點點的淚光,流淌成悲歡離合人世的滄桑離歌。
狹長的黑暗向地下無盡延伸,墜落裏,陰寒攜裹沁入骨髓,鎖麟兒單拳緊握向前開路,黑暗裏感覺有粘稠的陰霾撲麵舔抵,速度撕扯開,新的粘稠陰霾無窮無盡黏貼而來,鎖麟兒大睜雙眼感覺自己身不由己被吸進無底的黑洞。
深潛!
深潛!
最初的鬥誌昂揚開始冷卻,萎縮成心口一小片兒的恓惶,咚咚!聲如陣鼓的心跳勉力支撐最後一點兒膽色。一直沉寂的朱紅玉碗發出微弱的紅暈,見證不斷下墜的黑暗和不斷上升的恐懼。
光對於生存精神狀態的重要略高於水,食物和空氣!
鎖麟兒頭皮發麻,緊咬著下唇不吭聲,因為她感覺到信靈兒比她還糟糕,她不能讓信靈兒沒有底氣。
剛才還喋喋不休的信靈兒此刻再也不賣弄它的口才和淵博,一隻翅子緊箍著鎖麟兒的肩膀,另一支翅子捂著腦袋,時不時還將鎖麟兒翻飛的長發拉到臉前,但也抵擋不住一雙無形的大手一點兒一點兒攝緊心髒,窒息,指縫鑽進絲絲寒氣,附著血液,循環在呼吸裏。鎖麟兒和信靈兒都感到了彼此的顫栗,並連成一片誰也不說的驚悚。
朱紅玉碗本能的抵抗著越來越強的陰冷,紅暈擴大,紫色煙痕開始全速繚繞,在腕上結成一圈兒強似一圈兒的光暈,表現出強悍的對抗,鎖麟兒的膽色也跟著一點兒一點兒的攀升。
狹窄局限的黑暗忽然之間就無限開闊起來,一條,不!是一片黃塵彌漫陰霾霧蓋的路,一直延伸至一小片兒暈染開來的橘黃昏光裏,霧靄流散,期期艾艾飄搖,兩岸影影幢幢的黑暗潮汐一般向中間湧動,複來又複去,陣陣陰風在兩邊潮湧潮退的夾縫裏四竄,盡頭昏黃的光源處傳來似笑似泣的嗚咽橫笛,時斷時續,飄來蕩去。
信靈兒縮到了鎖麟兒的衣領處,抖著鎖麟兒的頭發,看一下躲一下,除了門外的兩個兔子牙,其餘的都在內戰,得得得!鎖麟兒也跟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用說,這就是傳說中的黃泉路了,昏黃的盡頭,有什麼在召喚,帶著前生的餘溫。奈何橋忘川河來世的輪回。
幽幽晃動的三個點朝向黃泉路的盡頭,居中失魂落魄不知所以的不容置疑就是連生了。
鎖麟兒抖擻精神,“機靈點兒!”聳肩震了一下信靈兒,箭一樣貫穿黃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