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
他無聲的啟口，薄唇拉扯出她名字的形狀。
荼笑白雖然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卻看懂了他無聲的唇形。
早就揪成一團的心終於被這一句無聲的呼喚捅破了一個口子，荼笑白跌跌撞撞的衝上前，卻腳下一軟趴在了城牆上，對著秦淵丞的方向撕心裂肺的喊道：“秦淵丞！”
聲音傳出，眼淚也隨之滾落，荼笑白右手死死地抓緊了胸口的衣襟。
心好疼……一陣陣收緊又仿佛要裂開的疼。
她總說不相信他孤星入煞，說所謂的生死降和十四主星皆是妖言惑眾，可親眼看到方才發生的一切，她卻一時間無法也不敢再冠冕堂皇的篤定，她真的能撕開他沐浴了二十多年的血光。
她知道姬天轍帶她前來城門，讓她親眼看看秦淵丞在戰場中是什麼模樣，是怕她畏懼秦淵丞在戰場中的無情，是怕她忌諱他殺敵時的殘冷，而她也做好了自以為是的心理準備，甚至將以前看過的戰場大片在腦袋裏統統回憶了一遍。
然而，一切都和她想象中的天差地遠。
姬天轍希望她看到的根本不是秦淵丞的冷漠和無情，而是讓她和秦淵丞一起直麵他背負了多年的詛咒，看清他為何會背負噬血鬼王的惡名。
這根本不是戰場，而是一場帶著詛咒的屠殺，虐殺……
三萬楚軍一夕間死光死絕，而秦淵丞做的也不過是往人群中一站，露出了他那張俊美無琢，卻冰冷的萬年不化被殺氣血腥浸透的俊臉，然後輕描淡寫的往人群裏揮了一劍……
“以死咒生，以生殉死……”鳳隨心垂眸低聲道：“這就是南乘教大祭司的絕頂秘術生死降……”
秦淵丞在聽到荼笑白的聲音後還劍入鞘，縱身幾個起落就落到了荼笑白的身邊，他一把將荼笑白從城牆上提起攬入懷中，冷眸轉向了姬天轍怒道：“誰讓你帶她來的？”
方才在愣神之間，他還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隻是下意識的喚出了荼笑白的名字，可當他聽到了荼笑白的聲音，他才驚覺荼笑白真的在這裏，而且還親眼目睹了方才的一切。
那是鎮北戰王大白於天下的惡名，是鎮北軍能夠屢戰屢勝的依仗，也是他能橫掃戰場力挽狂瀾的絕殺。
可這背後的一切，卻也是他厭惡了多年，無論做什麼都甩不掉的噩夢。
他想將荼笑白護在羽下，想要她從此笑的無憂無慮滿心開懷，卻從來都不想她直麵如此血腥醜惡的一幕。
她的世界不該被他背負的詛咒玷汙……
往日裏向來都浪蕩不正經的姬天轍，此時卻麵無表情的望著秦淵丞，在聽到他怒然的質問後冷聲道：“你要讓她一輩子躲在你的身後當一朵菟絲花麼？你應該知曉荼丫頭並不是那樣的女子。若是她連這些都承受不了，你讓她以後如何隨你回去五戈郡！”
這麼多年來，鎮北軍都是由秦淵丞淌著血帶過來的。
若是沒有秦淵丞，鎮北軍就是徒負虛名的一盤散沙，即便他們的戰鬥力比齊王親軍強悍些許，也不可能在極度懸殊的兵力下討得便宜，更別說讓北齊老皇帝割讓北六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