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方婆子拽著唐七糖,象逃一樣的往府外走去,匆忙的將她往家裏帶。
途徑羅四嬸家的時候,唐七糖撇了眼那衣架子,發現架子已經又支起來了,衣服大概才又洗幹淨沒多久,衣擺處雖不在滴水了,地下的水跡卻還沒有幹。
唐七糖看看左右沒人,忽然一下子掙開方婆子的手,蹬蹬蹬跑過去,幹淨利落的,又是一腳把衣架子踹翻了。這次,她幹脆連腳帶鞋子直接在衣服上踩踩,才施施然走向驚得目瞪口呆的方婆子,挑釁的看著她。
方婆子張著嘴看著她半天,忽然轉身抖著手,趕緊的扭開了自己家大門的鎖,一把將唐七糖拽進去,做賊似的四處看了看,輕手輕腳關好門,轉身不可置信的瞪著唐七糖,最後發現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好又把個唐七糖拖進了屋。
直到進了臥房,方婆子才抬了唐七糖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壓低了聲音說:“聾女!你,你,你也學會使壞啦?你今天到底怎麼啦?你,你,你,唉!你又不會說話!唉!我可告訴你啊,日後進了勤學軒可不能這樣!不能!知道不?唉!我也不知道這樣下去怎麼個了局!可我也沒辦法!老東西也不回來!”
方婆子說著說著,也覺得自己說不下去了,跟一個聾子,有什麼好說的?!
她忽然抱住了唐七糖的頭,又左右摸了摸,隱約摸到了金針,才重重的歎息了一聲,推開唐七糖,自己往廚房走去,一個人自言自語:“我不管了!要是老東西再不回來!我真賣了她!哼!”
方婆子發著狠話,去廚房做了些吃食,眼睛冒著火的和唐七糖吃了。
這麼一通折騰,都已經過午了,方婆子忍著氣,耐著性子又反反複複的和唐七糖念叨了一些怎麼當差的話,才換了衣服往前麵公府裏當值去。
才走到大門邊,便聽見羅四嬸尖利的聲音飄蕩在巷子的上空:“哪個天殺的!別讓老娘知道!老娘非剁了你不可!我招誰惹誰了我!啊!天殺的給我出來!到底是誰!老娘今日就忙著洗衣裳了!你隻死狗!光會吃不看家的死狗!咋就不叫喚呢?哼!肯定就這左近的!到底哪個天殺的……”
門外有黃斑嗚嗚的、委屈的狗吠聲,夾雜在羅四嬸不知道用什麼東西在打它的沉悶聲音裏。
方婆子靠在門邊,為難的裂著嘴,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最後,她在門口轉了幾個圈,蹬蹬蹬跑進屋,拿了件衣服,衝站在床邊的唐七糖狠狠甩過去。
唐七糖側著身,巧妙的避過,轉過一張茫然無知的臉看著方婆子,方婆子重重的呼著氣,最終有氣無處發,無奈的轉身出去了。
方婆子硬著頭皮開了門,吱呀門聲裏,羅四嬸站在家門口,叉著腰板著一張死人臉望過來,眼神銳利的看向方婆子的腳,旋即說道:“方婆子你在家?你可看見有人從這裏過?今日我倒了黴了!一早上洗了兩次衣裳,這還得再洗多一次!不知道哪個討厭鬼在我家衣裳上還留著腳印呢!別讓我逮著,我活剝了他!”
方婆子抽動著自己的臉,笑也不敢,哭也不能,打著哈哈說:“哎喲,這可真是!怎麼有這樣的人!沒人敢的吧?不會是風吹下來的吧?”
羅四嬸聲音頓時抬高了好幾度:“怎麼沒有?你看看,你看看,這腳印還在上頭呢!肯定是哪家的死小子!氣死人了!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喲,讓這些天殺的來欺負老娘!別給老娘知道!天殺的!”
方婆子縮了縮脖子,不敢多說,邊鎖了門邊打著哈哈:“唉,真是!盡是些淘氣鬼!她四嬸,我趕著去府裏呢!我先走了啊,你忙你忙!”
羅四嬸也顧不上方婆子,頭朝著天還罵著,斷斷續續的又罵了小半個時辰,才慢慢停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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