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神樓裏,一如既往地熱鬧著。
人們不分白天黑夜的吆喝著,贏了銀子的,心癢癢尚不想走,輸了銀子的,紅著眼睛四處找著方法,看能不能翻本。樓裏各處熙熙攘攘,各色人等根本就沒注意過天色時辰。
與樓中的各種喧囂比起來,三樓的這處精致雅間實在太過安靜了,安靜得能聽見青銅鼎裏沉水香輕燃的聲音,安靜得屋角侍立的小廝連呼吸都不大敢,生怕聲音大一些,便惹了主子不高興。
黑檀木鑲螺鈿的羅漢榻上,平平整整的攤著一件淺藍繡修竹暗紋的袍子,慎王爺一語不發的坐在羅漢榻上,已經看了這件袍子近一個時辰了。
他神情專注,微垂了頭,腦後烏黑的發絲便自然的垂了下來,襯著他雪白的皮膚,高高的鼻梁,那側影便美得像剪影一般。
他修長的手指滑過袍子上的繡花,最終慢慢把衣袍拿起來,放在鼻端輕嗅了嗅,深深吸一口氣,再放下衣袍時,竟然歎了口氣。
屋角侍立的人身子輕微的顫了顫,仿佛這口氣都讓他十分害怕,愈發斂了自己的氣息。
慎王爺卻無知無覺的,慢慢在榻上躺倒,把那衣服蓋在了自己身上,閉目養神。
侍立的小廝連忙小心的走上前來,自榻尾的小櫃子裏,拿出一條繡花薄被,想要幫他蓋上,慎王爺卻不耐煩的輕踢了踢腿,小廝無奈的趕緊把被子拿走了。
恰在此時,榻後的屏風處轉出了衛方勉,他站在屏風處,看了看榻上的人,眉眼一動,一張圓臉上兩個酒窩立馬清晰的跳了出來,他今日竟然穿了件粉紅色的袍子,襯得他更加的輕佻活潑,連這雅間的氣氛似乎也馬上活泛了起來。
小廝一見是他,臉上也不由自主顯得輕鬆了一些,衝他恭敬的行了禮,趕緊退了下去。
衛方勉自顧自也往榻上一坐,拿手裏的扇子戳了戳躺著的人,說道:“哎!曦之!起來!大白天的!躺著做什麼?”
慎王爺衛曦之懶得理他,眼睛都不肯張開。
衛方勉一把拉了他身上的袍子,放在眼前看起來:“這是誰的衣裳?怎麼這麼小?”
衛曦之倒立馬爬了起來,一把將袍子奪過來,生氣地說:“做什麼呢?反正不是你的!”
“咦!我記起來了!這……好像是上次那個唐七的吧?你,你找到他了?你這麼快就找到他了?”
衛方勉不可置信的看著衛曦之,衛曦之白了他一眼,懶洋洋的說:“沒呢!但我找到了這件袍子。”
“哦?你找到了袍子,卻沒有找到人?這慶京城還有你找不到的人?哈哈哈,太好了!我可等著拿你的好東西呢!”
“先別吵,衛方勉,我先問你,你每日流連花叢,可知道哪家的閨秀好賭的?”衛曦之擺著手,不耐的看著衛方勉問。
“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會是覺得這唐七是個女子吧?這怎麼可能?還有女子敢上賭場的?!哈哈哈,你真瘋了嗎?這怎麼可能?”
衛方勉笑得不行,幹脆躺在榻上,捧著肚子指著衛曦之,笑個不停。
衛曦之輕蹙了眉,卻給妖孽的容顏更添了幾分俊美,他隻管說自己的:“我找人查了,這衣服是杭家繡莊訂做的,而訂做的人是個女子,樣貌、身高、年歲,都是和唐七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