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七糖和朱檀兩人進了城,還真先去找了一處青樓,將馬車寄存了,住了進去。
天還沒有全亮,青樓裏還有鬧騰一宿沒睡的人聲,多花些銀子,兩人還吃上了熱乎乎的飯菜,洗了個澡,換上幹淨衣服,兩人舒服得直哼哼,在青樓裏上等的客房裏,一個床,一個榻,睡得那叫一個美!
等再醒來,兩人真是精氣神好的沒話講,朱檀恢複了地主家老祖宗結合青樓老鴇子的裝束,富貴而豔麗;唐七糖依然扮作他的孫子,一身藍綢子衣褲,黑臉小個子。
青樓熱鬧且還服務周到,飯食更是比外麵普通客棧的好上許多,如今銀子是朱檀的,自然隨他怎麼花便怎麼花,唐七糖剛剛死裏逃生,也正好願意享受人生,兩人便這麼在這青樓悠閑愉快的住了幾日。
青樓無日夜,約莫過了三四日,也許五六日,唐七糖忽然覺得自己身上親戚來照應,腦袋後頭突突的跳了幾跳,雖不疼,卻似乎在提醒人一樣。
唐七糖忽然擔心起這個神經病的病來,才跟朱檀商量道:“老朱,你以前跟我說,你就到白水的吧?我看我是還得繼續往西南走,你便留在這地方吧。”
“沒義氣的丫頭!那是以前,如今我們幾次一起要死要活的過來了,你怎麼好把我丟下了?我反正也沒啥事,不如我跟著你一起再繼續走。隻是,這再過去就是藍輿地界了,藍輿人……我總覺得神神秘秘的,好些規矩和龍澤不一樣,不知道那裏是個什麼情形,心裏有點擔心。”
“那你非跟著我做什麼?你留在這吧,好吃好喝的,還有美女相伴。”
“哎你這丫頭!美女擱我這沒用啊!”
“美女擱我這也沒用!哈哈哈哈!美女!老朱,我一想到柳細腰的樣子,我就覺著好過癮!不過我還真有點擔心她會來尋仇,我還是快點走吧。”唐七糖一回想起自己剃光柳細腰頭發,將她易容成一個又老又醜的男人時,心裏便止不住地高興!可到底,那個女人不好惹,被她逮住的話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你怕了?”朱檀問。
“本來不覺得什麼,我剛才忽然想起來一句話,叫‘小善養大惡’!老朱,你說我那麼做,是不是比殺了她還讓她難過?”唐七糖支著手,眼裏是忍不住的笑意,還一臉的幸災樂禍。
朱檀也忍不住笑:“你這丫頭啊,我那時剛進門看見地下躺的人樣子,還真以為是個和尚呢!你到底怎麼給她弄的?說實話,你這招對於一個美人兒來說,還真不如殺了她來的痛快呢,這女人對這頭發看的重,你給人家剃光了不算,還給人家畫的那麼醜,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你也這麼想啊?她不是成天帶個麵紗什麼的,不給人看麼?那幹脆讓她沒臉見人好了!頭發而已,又不是腦袋!剃了總要長出來的!至於臉上那麼些粗眉麻皮大痣的,時日久了便也洗掉了,算不得什麼!我又沒毀她容,已經很好了吧?”
“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尤其是女子,你給人家剃光光了,人家肯定恨得你牙癢!”
“我還恨得她牙癢呢!她讓我這身子聾了十年,我隻這麼懲治她,已經很善良了!”
“你又胡說,聾了十年你還這麼牙尖嘴利?那你要是不聾,那你得是什麼樣啊?”
“我要是不聾,說不定就是個女武林盟主、女王、女帝啥的!”唐七糖拿大拇指擦過鼻子,好久沒有這麼豪情萬丈的感覺了!
“你這丫頭真敢說!我現下相信你說的聾了十年的話了。”
“本來就是啊!要不你以為呢?”
“丫頭啊,我相信你聾了十年,是因為你這信口開河的本事,這不顧禮教的做法,這毫不忌諱的想法!你要是不聾了十年,你敢這麼說嗎?這世道,沒有女武林盟主,沒有女王,沒有女帝!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你這丫頭胡說八道得驚天地泣鬼神,我老朱什麼沒見過,可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姑娘!哎喲!”
朱檀瞪圓了眼睛,滿臉褶子跳動著,看著唐七糖好一通說,唐七糖還混不在意,擺擺手說道:“迂腐!封建!據你還什麼沒見過,你沒見過的事多了!我不跟你說,說了你也不懂。我隻問你,你是不是也覺著我那麼做,算報了仇了?”
“你說柳細腰?……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這麼做……是個大忌,算吧!算報了!”
“那行吧!我便放過她了。我還得繼續走,我必須往西南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