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七糖就這麼伸著手,眼睛還緊盯著剛才蠱母掉下去的那一處,無法控製的大哭起來,阿娘阿爹那麼疼我,老聖女那裏信任我,可我卻非要為了我自己的心,破壞著千年的規矩,把蠱母帶出來,我終究是個闖禍的人,我就會闖禍!
衛曦之見證了這一切,黑暗隻封閉了眼睛,卻無法封閉深愛著的心。他似乎能在這漆黑的山洞中看見東西似的,準確地捧過唐七糖的臉,將她緊緊地摟在胸前。
輕輕的,他極溫柔的拍著唐七糖的後背,低低的聲音,帶著無比的堅定,說道:“別哭,沒事!沒事!若是蠱母沒了,真的會影響藍輿,那我拿下天下,陪給老聖女!別怕,別怕,我在!一切有我!”
黑暗,淹沒了一切,耳邊的沙沙聲卻越發大了,如同下著瓢潑大雨一般,讓周遭聽起來很是嘈雜。
唐七糖卻在這些嘈雜中,似乎隻聽見了衛曦之的最後那一句話:“一切有我!”
她緊緊地抱住了衛曦之,將自己的臉拚命的往他胸前埋著,聲音夾雜在沙沙聲裏,低低的傳出來:“曦!我闖下大禍了!”
衛曦之緊抱著她,心疼不已,可此時也毫無辦法,四周太黑了,完全沒有光線,地下滿滿多是蟲,根本不知道若是離開這方毯子,外麵是個什麼情形。
兩人隻好緊緊抱著,全身戒備著,用心感覺著身體的每一個地方,就怕黑暗中蟲子會圍攻過來,那真的是無能為力了。
精神高度緊張,時間變得難熬,每一息似乎都被黑暗無限拉長了。眼睛完全沒有了用處,耳朵開始發揮出極大的潛能,兩人都將內力運用到了兩耳,努力聽著周遭的動靜。
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能感覺到彼此的心跳。
能聽見地下的沙沙聲如急風暴雨般的狂卷了一陣,竟然有片刻的安靜。
能聽見沙沙聲又起,但方向開始有些微不同,似乎往山洞兩側而去。
又過了片刻,沙沙聲又起,聲音卻漸行漸遠。
大約半個時辰後,洞裏的沙沙聲徹底沒有了,那股如下雨天才會有的腥腥的味道也退卻了好多。
衛曦之小聲說道:“糖兒,好像蟲子走了?”
唐七糖慢慢從他胸口抬起頭,又側耳聽了聽,說道:“我也有這樣的感覺。”
兩人又靜默了片刻,衛曦之便道:“我記得我們的包袱在左側,火折在裏麵,我試試去拿過來。”
“不!別!萬一它們沒走呢?最少這一方毯子是安全的!剛才那麼大動靜,它們也沒有過來,想來我的身體還是有點用的,你不要冒險,我們等!”唐七糖緊緊拉著他,生怕他會離開。
衛曦之安慰的反抱著她,隻好說道:“好吧。不過,你在我懷裏歇一歇,也不知道我們要這樣到多久,你歇好了,我再和你換。”
“不,你別哄我了,曦,我知道你為我好,但你要知道,我們現在是夫妻了,不管什麼事都一起承擔,你再也不許像上次斷崖那樣,為了讓我不受傷,拿自己當肉墊子!我和你一起守著!”
“唉!糖兒,你怎麼就不明白呢?真到了萬一,你活著便是我活著,一樣的!”
“不,不一樣!我要我們永遠在一起,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反正,我現在把蠱母丟了,我是藍輿的千古罪人,真要有什麼事,讓我先擔著。”
“胡說什麼!糖兒,你要記得,就算你真是藍輿的千古罪人,你還是我衛曦之的妻!是我慎王的王妃!你若想要,你還可以是龍澤的皇後!到時候,我拿龍澤給你阿爹便是!”
“……嗬!嗬嗬嗬嗬,曦,你真是,真是,唉,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那你不是龍澤的千古罪人了嗎?”
“嗬嗬嗬,這麼說,我們很般配?”
“……好像是,我們天生一對!”
“哈哈哈哈!對,糖兒,我們天生一對!”
黑暗中,心反而更近了,做下最壞的打算,聽到最美的承諾,兩人的精神倒沒有剛才那麼緊張了,相互抱著的手,也沒有剛才那麼重了。
衛曦之小心翼翼的將唐七糖橫抱過來,讓她能調整一個姿勢,說道:“糖兒,你身上可有帕子,我來試試,看蟲子是不是沒有了。”
“有。怎麼試?”黑暗裏,唐七糖將懷裏的帕子摸索著塞進衛曦之手裏。
“丟過去,我探一探,聽一聽聲音。”
感覺衛曦之將帕子撕開了,綁了個條,唐七糖麵前空氣微動,估計是把帕子丟了出去。
過了十幾二十息的樣子,衛曦之說道:“奇怪,感覺有的地方應該還有,有的地方好像沒有。但肯定沒有剛才多了。”
“呼!真的?那就好。我們再等等。”唐七糖重重的吐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