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歡歌被腳底的疼痛刺激醒,有人往腳上抹什麼,抹一下,她就抖一下,她喉嚨幹得發疼,盡力出聲,可連自己都聽不清:“水。”有人往她嘴裏放東西,是一根吸管,她用勁吸,聽到吸空管的的呼嚕嚕聲,水又被倒上,她又吸,直到喝飽。腳底的疼一直讓她睡不著,也昏不了,隻能半清醒半昏睡,像是專為了讓她感覺什麼是疼。終於她手上像是被螞蟻咬了一口,不久就睡著了。昏睡間,腳底一拱一拱地疼,她翻身,有人摁著她不讓她動,她也就不動了。再次醒是完全清醒了,餓的了。
腳底還是時不時疼一下,她抬脖看看腳,像兩隻木乃伊。身上的衣服也換了,還好,不露皮肉。她用胳膊撐著坐起來,這是一間女性的臥室,梳妝台,粉窗簾。房間開闊。這是我暈倒前見到的那家人的家裏嗎?她想喊人,想吃東西,想知道什麼時間,可雙腳動不了,床頭也沒有電話,手機,她苦惱托腮:“小氣。”
門開了,進來一位大嬸,路歡歌鬆口氣:真是這戶人家,這位大嬸就是一開始出來的那位大嬸。“姑娘,你醒了?”她的笑意盈盈讓路歡歌倍感親切。路歡歌不知如何稱呼,她隨即說:“喊我林嬸吧。”“林嬸,謝謝你。我叫路歡歌。”“歡歌,好名字。”“林嬸,現在幾點了?”“十點了。”林嬸憨厚一笑出門。不一會兒,居然推著一輛輪椅進來,林嬸把路歡歌架到輪椅上,推她進衛生間,幫她掩好門。路歡歌從來都沒有如此感慨兩隻健康的腿腳給人生活帶來的方便,發誓以後定保護好它們,決不再虐待。
出來後,看到茶桌上擺滿了食物,林嬸過來推她,她眼睛放光地盯著桌子。粥,煎蛋,火腿,麵包,牛奶。她隻吃煎蛋,麵包,喝粥。喝完一碗又要了一碗。林嬸始終看著她吃,滿麵含笑。看她吃完:“姑娘,要是方便的話,有人想和你談談。”是啊,住在人家,吃人家的,又給她看腳,總要見見主人,感謝人家的。“好的。”路歡歌爽快答應。趁林嬸出去送餐盤,路歡歌把輪椅推到梳妝台前,鏡中的自己略顯憔悴,長發流瀉。拿著梳子梳頭發,猶豫該不該用人家的東西把頭發挽起來,林嬸過來,很自然地接過她手裏的梳子:“我幫姑娘梳。”邊梳邊誇她的頭發又長又黑,又順又滑,開了小抽屜拿了個發卡把頭發挽起來。又在衣櫃裏挑了件衣服幫她把睡衣換下來。路歡歌疑惑,,見個主人怎麼如此隆重,轉而一想,蓬頭垢麵,睡衣見人也不合禮儀啊。一切停當,林嬸眼裏的讚賞讓路歡歌羞澀不已。
出門,路歡歌才知自己原來在二樓,出門,左拐,穿過樓梯口,在一扇門前停下,林嬸敲門,小聲說:“姑娘自己進去吧。”裏麵一聲渾厚的聲音:“進。”路歡歌推門,搬動輪椅,原來是一間書房,和省驛辦公室一個格調。
昨天見到的那個釣魚的老人家就坐在書桌後,路歡歌微笑:“老人家好。”
“我姓省。”
“省伯伯好。”
“我是省驛的父親。”
“省伯伯好。”原來這是省驛的家。怎麼一直沒有見他?昨天她被人帶走,他知道嗎?怎麼不找她?
省政看著她無語,她一愣,微笑:“謝謝你們救助我”
省政走到路歡歌旁邊的沙發坐下來:“驛兒有沒有和你說我們是做什麼的?”
“他說你們退休了。”隻有退休了,才有閑情逸致在湖邊釣魚啊。
路歡歌發現這個威嚴的老人在提到省驛時有些許淒涼的無奈。她並沒有醜媳婦見公婆的緊張,反而感覺即將和省驛結婚的不像是自己,而是另外一個人。她坦然安靜,笑臉相迎。
“驛兒有沒有告訴你,他是做什麼的?”
“他是架橋修路的。”
省政點頭,從書架上取下一本厚大的相冊,遞給路歡歌。示意她看看。她遲疑接過,放膝上,一頁一頁翻看,翻完,合上,雙手遞過去,不禁對省政多打量幾眼,微笑:“幸會。”
省政看著平靜的路歡歌,有些怯場:“驛兒對你隱瞞我們和他的身份,可能是不想讓你有壓力,但是我認為,你既然要成為他的妻子,就要和他並肩站在一起,你不會一直躲在他的身後吧?”路歡歌想起省驛的承諾,微笑:“不會。”省驛讚賞:“他在隔壁。”
路歡歌訝異:他在家裏啊?省政幫她拉開門,推她到他房間,沒說什麼就走了。
路歡歌敲門,開門的是昨天的後出來的那位大嬸,路歡歌看了剛才的照片,知道了這是省驛的母親:“伯母好。”李潔打量著這個煥然一新的小姑娘,穿著女兒的衣服,挽著女兒的發卡,笑容甜美,不似昨天那個滿身草籽,狼狽不堪的不速之客,報以微笑:“歡歌。”推路歡歌到省驛的床頭。路歡歌看到床上的省驛,震驚得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