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九年,俄曆新年之後,俄羅斯的各大高校開始陸陸續續放假。許鳶還有最後一科考試,考完以後她就可以收拾行囊回國了。
考試這天早晨,許鳶照例起床,坐在馬桶上打開手機。“叮咚、叮咚、叮咚……”數條短信一齊湧了進來,嚇了她一大跳。她打開收信箱一看,全是提示在關機的時候有人撥打了她電話的短信。她發現這麼多電話都是父親許永平的號碼打來的,本想馬上回個電話的,卻一想:“聖彼得堡和北京時間有五個小時時差呢,現在家裏應該是中午十二點多,按照老爸的習慣應該正在午睡呢,還是等一會兒考完試再打吧。”
然而,還沒等許鳶離開公寓,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老爸”。她趕緊接起來:“爸,今天怎麼沒有午睡,倒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對方問道:“你是許永平的女兒吧?”
許鳶一愣,怎麼是一個陌生的聲音?她猶豫地回答道:“呃,對,我是啊。”
那邊的人顯得很激動,焦急地大聲說:“你總算接電話了!我是步行街派出所的張警官,昨晚你家煤氣泄漏,目前你父親許永平已經確認死亡,你母親齊儷正在醫院搶救。你現在人在國外是嗎?趕緊想辦法回來吧!”
許鳶隻覺一塊千斤重的大石直直地砸在了自己的頭頂,她的腦袋“嗡”地一聲,裏麵所有的內容便都像被格式化了一樣,瞬間消失了,隻留下一片慘淡的空白。她下意識地問道:“什麼?你,你開什麼玩笑?這怎麼可能!”
電話那邊的人大概還有急事要處理,沒有時間跟她廢話,便說:“誰有功夫跟你開這種玩笑?”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這時,文淼起來了,她已經考完期末所有科目,就等許鳶一起回國呢,所以這兩天晚睡晚起的。
“鳶,你發什麼呆呢?再不走考試要遲到了。”文淼見許鳶站在門口不動,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說道。
許鳶此刻已經陷入了一種虛空的狀態,她無法相信剛剛聽到的事實,這件事已經出離了她可以接受的範圍,她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文淼看許鳶沒有任何反應,便過來搖了搖她的手臂:“喂,你怎麼了?”
許鳶呆滯地回過頭,看著文淼。她的表情像見了鬼似的,嚇得文淼也不敢作聲。
半晌,許鳶開口說道:“淼淼,我剛才接到一個電話,說我爸死了。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啊?”文淼一聽,也是驚掉了下巴,這個消息同樣讓她接受無能。不過好在她隻是個旁觀者,所以很快冷靜了下來,對許鳶說:“鳶,你先別著急,我問問我哥,看他知不知道怎麼回事,你等著啊!”
說完,文淼一溜煙地跑回自己房間給文磊打電話去了。
許鳶麵無表情地靠著門,身體軟弱無力地滑落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失掉了焦距。她心中隻有三個字:“不可能!”
“不可能的,爸爸不會死的。肯定是騙子,對,詐騙電話,一定是!”許鳶嘴唇抽搐著,哆哆嗦嗦地念叨著。她用力抱緊了自己的肩膀,卻止不住戰抖,因為那種寒冷的感覺根本就不是來自外部世界,而是源自她內心的恐懼和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