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總是渴望著長大,隻有長大以後才能肆無忌憚的和別人講起那些自己過去的事情,這叫回憶也叫過去!
李欽楊從水田裏找回來兩個五毛的硬幣以後他就找來釘子把硬幣穿了兩個孔,也不知是哪一天硬幣被李欽楊從哪裏找來的兩根紅線掛在了他和楊樂樂脖子上。
自此人們總是叫他們兩個掛著五毛錢的娃娃,“嘿,李欽楊,你的五毛錢呢,今天怎麼不見她和你一起放牛啊!”接連著就是一連串漢子們放肆的嘲笑聲;“嘿,楊樂樂,你的五毛錢呢,怎麼不見他和你一起洗衣服啊!”接著又是一連串婦女們鄙視的奸笑聲。
李欽楊和楊樂樂都已經習慣了人們不停的嘲笑與捉弄,那一聲聲的嘲笑與一次次的捉弄都不斷提醒著李欽楊要抓緊時間長大,隻有長大了才能離開這裏。
時間有它該有的歲月痕跡,隻是在同齡人中恐怕很難再找出比李欽楊和楊樂樂還渴望長大的人了吧。
李欽楊和楊樂樂遵守著肖福健的一切底線小心翼翼的在這個家過活著,爺爺奶奶也一天天老去,時間再快也無法讓一個娃娃瞬間長大,時間再慢也無法阻止一個人老去。
肖福健得意的在這個家裏主宰著一切,大家越來越順從她的意思,沒人想和她爭吵更沒人和她爭搶。隻要生活是平靜的,一切都沒必要去錙銖必較了。
林曉紅已經快三年沒有見過自己的丈夫了,這些年沒人在意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大家隻是不斷的議論著林曉紅和村裏的人打牌輸了多少錢、又和村裏哪家的男人有一腿的事情,大家隻在乎那些流言蜚語是不是傳的夠激烈夠刺激而已。
肖福健總是在散播完自己編造的謠言以後還不忘加上一句:“我這個大嫂啊,真不要臉,搞的現在我們家在村裏都抬不起頭來!真是的,虧她還得對起我大哥每個月給她寄的錢!”說完下意識的聳聳肩。
每當認真聽肖福健傳謠的婦女們附和她並且安慰她的時候她總是不忘加上幾句:“哎,沒辦法啊,日子還不是要過。等我大哥回來了一定會收拾這個讓我們全家人抬不起頭不要臉的女人的!”於是她再一次得到了婦女同胞們的附和與安慰。
隻有婦女們家裏的孩子肚子餓的亂叫,丈夫罵聲四起的時候圍在一起聽肖福健傳謠的婦女們才意猶未盡的散去,臨別前肖福健總是又要重複一句;“你們可別說是我說的啊!”
婦女們回家做完晚飯,一家人圍在桌子上吃飯的時候婦女們又開始添油加醋的重複一遍肖福健的謠言,每家人的飯桌上似乎都多了一道主菜,大家聽的津津有味,就連平淡的飯菜吃起來也香了許多。
林曉紅變得越來越不願意多說話了,她隻有在夜裏一個人抱著被子默默的流幾滴眼淚,到後來她也不在流淚了,她變的沉默少語,內心卻極其平靜。
李欽楊和楊樂樂除了上學就是每天按肖福健的指揮做完屬於自己的那一份農活,一時間過的風平浪靜。
六年級最後一個學期的時候楊樂樂已經比李欽楊高出半個頭了,他們脖子上掛著的五毛錢也被皮膚磨的油亮亮的。即便是這樣,李欽楊還是覺得時間過的如此之慢。
楊樂樂每天清晨起來第一時間總是去找李欽楊,李欽楊隻要起床第一時間也是去找楊樂樂,村裏人的餐桌閑話已經不再提楊樂樂和李欽楊之間的關係了,因為他們從來不反抗也不解釋,於是謠言再也編扯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