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1 / 3)

醒來的時候陽光漫到床上,淩亂的絲質被褥上浮動著慵懶奢靡的金色光澤,淩舜暉已經不在身側。

我一頭豎了起來,胡亂地披起睡袍,無意間瞥見床頭櫃上還沒蓋上蓋子的藥瓶。

看看淩舜暉不在衛生間,我快速地拿起手機,打電話我怕聽不清楚,直接給程耀發去了短信。

看到我的名字他立刻警覺地回複:“舜暉怎麼了?”

我告訴他昨天晚上淩舜暉撕裂心肺的痛,問他有沒有什麼辦法。

屏幕暗了好一會兒,才又亮起來:“可能會越來越嚴重,止痛藥對他已經沒有什麼用了。”

我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掌心清楚地感覺到牙關在咯咯地打顫。

疼痛如同睡在他身體裏的魔鬼,隨時會醒過來瘋狂地撕咬他的身體,侵吞他剩餘的生命。

可他還在那樣輕描淡寫地對我說:“有你在身邊,已經沒那麼痛了了。”

我把眼淚咽下去,我真的連落一顆淚的時間,都不能再浪費。

我邊係睡衣的帶子邊跑下樓去,正在擦窗的芳嬸看到我,笑著往開放式的廚房指了指。

窗邊的男人穿著純色的柔軟羊絨套衫,手裏抓著一個紫砂的鍋蓋,臉微微前傾著半掩在鍋台繚繞的細白熱氣裏。

有陽光絲絲縷縷了散落在嫋嫋白煙裏,仿佛半透明的白絹上織進了五色金絲,虛迷而又綺麗,襯著他若隱若現的臉龐,簡直就像清晨醒來前的最後一個美夢。

“好香!”我深吸一下。

醇而不膩的雞湯香氣透著直達心底的暖意。

“來嚐嚐,鹹淡怎麼樣?”他用一把白瓷的湯勺舀起一口湯。

我湊過去抿了一口:“好像有點淡。”

他也抿一口:“我覺得差不多,別吃那麼多鹽,容易三高。”

“好,聽你的。”我趁勢在他麵頰上親一下。

“快去洗漱,麵爛了就不好吃了。”

“雞湯麵?啊,有福利啊!”我誇張地叫。

“嗯,隻要乖,天天有。”他把我轉了個身推向盥洗室。

早餐後他叫鍾樹準備車,說是要去看個中醫。

車子開到一條城市深處的幽長小巷,沒有辦法再開進去,淩舜暉和我一起下車步行,他走到微微喘息,才停在一個幹淨古舊的小院落門前。

醫者是個清臒健朗的老人,診室掛滿蒼勁有力的書法卷幅,褪了色的木幾上堆了一摞泛黃的醫書,

他微笑地指著木幾前的一張方凳示意:“請坐。”

我正要扶淩舜暉坐下來,卻被他輕輕按在凳子上。

老人開始把脈,還詢問了些我耳朵的狀況,我才知道他是帶我來治療耳朵的。

診完脈他和淩舜暉低低地交談,我聽不清楚,隻覺得心裏抑製不住地緊張,我從小很少生病,每次看醫生必然心驚肉跳,心理承受能力實在很差。

過了一會兒居然看見老醫生取出一個木盒打開,裏麵整整齊齊排著幾行銀針。

我頭皮一陣發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這是幹嘛?要紮針嗎?”

“是針灸,”淩舜暉穩住我的身子在我耳邊說,“昨天晚上我和範院長在網上交流過,榮老先生是範院長父親的朋友,專看耳科,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紮在哪哪哪裏?”我喉嚨都在發抖。

“應該是後腦。”

“下次!下次行不行?我我……我想上洗手間!”我嚇得簡直就想尿遁。

老醫生倒是聲音洪亮:“受不了這個痛的話,吃藥調理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時間長短就不得而知了,針灸的話,不間斷連續個九天,我有這個把握。”

我嚇得還是有些稀裏糊塗,淩舜暉突然握緊我的手:“小岑,我想,看到你的耳朵恢複。”

我在心髒一記狠狠的抽痛中冷靜下來。

他要看到我的耳朵恢複,他是怕他等不到那一天,我不能讓他在憂心中無止境地去等待那個不得而知的結果。

我避開那些銀針的寒光,全身緊繃著坐了下來,表情悲壯地牢牢閉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