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了,沒有報紙、沒有廣播,我慢慢地適應了這種與外界隔絕了一切聯係的枯燥生活,戰爭仿佛是發生在另一個世界的事情,逐漸地被我遺忘。我開始關注起這裏的居民,在圖爾汗除了移居當地的少數漢人、露西亞人和韃靼人外,主要的居民是世代生活在這裏的原住民--Khants人,他們是一個崇拜熊的民族,以漁獵和森林為生。這些人常來小鎮上出售皮貨和林產,掙了錢後他們就會十分好客,因為有幾次我幫他們送過柴火,所以他們常請我吃凍魚,那可算得上是當地的美味了。在漫長而寒冷的極夜裏,我伏在由厚厚的三層玻璃隔絕的窗台前,欣賞著天空中美麗的極光。那時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還存在如此美景!聽Khants族的老人說,那些飄蕩在夜空中的光是逝去者的靈魂。可這又使我想起了正在進行中的戰爭,望著這壯麗的極光,心中突然升騰起一股難以銘狀的感動。
在冬季人們很少出門,我也就一直待在小木屋裏無所事事,直到一次偶然間從角落裏翻出幾支鉛筆和一些紙。這勾起了我繪畫的願望,我打算嚐試著用這些簡陋的鉛筆將壯美的極光和這裏的冰雪記錄下來。老實說我從來沒學過畫畫,可那會兒卻有著足夠的時間和耐心,所以就一幅接著一幅地消磨時間,開始隻能算是塗鴉,一直到第十一副,雖然還是不怎麼樣,但是找到的那幾張紙已經用完了,於是我還算滿意地將這最後的一副畫釘到牆上。
葉尼塞河到第二年5月中旬才開始緩緩解凍,在6月圖爾汗的碼頭終於迎來了一年中的第一艘貨船,同時也迎來了外界的消息。從老高那裏我讀到了近幾個月的報紙,雖然內容總是報喜不報憂,但是也能從中看出戰爭進展的大致端倪。
從這之前的一年,也就是1914年開始,戰線大致沿著以下幾個方向展開--在150英裏長的法德邊境,德國人用一個集團軍的兵力牽製了法軍的主力,而開戰伊始德軍主力--約100個師的兵力則未經宣戰便開進了魯森堡和比利時,二國相繼被占領。至8月底德軍開始從北麵迂回法軍側翼。這一招是法國人始料不及的,他們仍然把主力投向阿爾薩斯和洛林地區,這使得德軍輕易便突破了北線法國第5集團軍的防線。之後德國人在達蒙斯遭遇了英國遠征軍,雖然報紙上宣傳德軍擊潰了英、法軍隊,但是顯然從時間上來看,達蒙斯之戰打亂了德軍的進攻步驟,這時法國人開始反應過來,雙方軍隊互相糾纏在了一起。同時德軍在南線過早地轉入進攻也使其喪失了繼續牽製法軍主力的機會。
通過短暫而急促的邊境交戰,作為法軍一線主力的5個集團軍均被擊潰,德國人開始向巴黎進軍。報紙上是這樣描寫法國軍隊的--戴著白手套的軍官們衣著華麗地走在隊伍前麵20米的地方,士兵們穿著顯眼的藍色製服和猩紅色長褲,後邊還跟著軍樂隊,雖然顯得很神氣,但在發起衝鋒後,他們沒有一個人能夠前進超過50米……我不知道法國人是否真如報上所說的那樣作戰,不過顯然天朝的報紙一邊在嘲笑法國人,一邊卻忽視了同樣身著藍色製服,戴著飾有紅纓的範陽氈帽出現在戰場上的本國軍隊--在戰場上那些漢軍士兵即便不是更明顯,那麼至少也是和法國士兵一樣明顯的靶子。而且毫無疑問的,在天朝要取消藍色製服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按照五行論,本朝屬水德,軍隊身著藍色製服象征著忠於朝廷。
雖然法國人在開戰初期表現很糟糕,但是德國人似乎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們沒有把握住已經取得的優勢,繼而搞亂了主攻方向,這使得德軍在巴黎--凡爾登一線喪失了兵力上的優勢。英、法軍隊從此處發動了一次反攻,在馬恩河雙方遭遇後發生混戰,報紙上說法國人投入了鋪天蓋地的炮火,雖然有可能是誇張的說法,但德國人的腳步在那裏被止住了卻是事實。西線的激戰發生在短短一個月內,雙方已經各付出了至少15萬人的傷亡。
在德法戰線的東南方向,奧匈帝國與意大利二國在邊境地區相繼爆發了衝突。在法國人實施17號作戰計劃向阿爾薩斯和洛林地區德軍發起進攻的同時,意大利軍隊也開始集結並向其北部被奧匈軍隊占據著的特蘭提諾地區進攻。戰線很快蔓延到二國長達600公裏的邊界地區,意軍沿伊鬆左河進攻,戰區多是山地,奧匈軍隊的防禦十分很堅固,意大利人的兵力優勢無從發揮,經過一個月的防禦作戰,在大量殺傷意軍後,奧匈調集了足夠的兵力,開始反擊。但同樣限於山地的阻擋,奧匈軍隊的反攻在付出巨大傷亡後取得的成果卻十分有限,這條戰線上雙方很快陷入了僵持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