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亞人所稱的Sibirya,是指烏拉爾山脈以東、哈薩克高地以北的廣袤地域,漢人習慣上將這片土地稱為鮮卑地。無論采用何種稱呼,對於世界上大部分人來說,可以用來形容這片土地的詞彙隻有二個字--蠻慌。因為書上是這麼描繪地,報紙上也是這樣寫地,別人更是這樣說地……關於它是世界上麵積最大的平原之一這一點卻是很少有人提起,至少很少有人會把平原與蠻荒這二個詞聯係在一起。事實上Sibirya或者說鮮卑地是一片遍布著針葉林與沼澤的凍土平原,在18世紀末漢政府在鄂畢河上遊的設立了鮮卑府,以統轄這一整片當時還尚未開發的處女地。
我和莉薩沿著大陸鐵路幹線在這蠻荒的平原上趕了十來天路程,雖然搭過幾次馬車,但是在這荒蕪人煙的地方,大部分時間裏隻能靠二條腿走路。可以想象一下我們有多麼狼狽--腳上套著滿是泥漿的靴子,每走一步都會深深地陷進積雪中,最糟糕的還在於二隻靴子都無可避免地開了口,隻好暫時用布條捆住,否則冰冷的雪水非把我的腳踝以下變成殘疾不可--在Sibirya的野外,無法動彈雙腳就意味著死亡。和靴子一樣,褲子和作為外套的大衣被掛破了多少處已經懶得去記,在寒風中所能做的便是盡可能地把所有衣物都緊緊地裹在身上。雖然經曆了異常的艱苦,但是一想到目前的形勢,盡快回到烏拉爾就成為了我們最迫切的願望。這樣子一路上渴了捧一把雪,餓了啃一口硬如石頭的黑列巴和幹牛肉,白天趕路夜晚在野外輪流守著篝火露營……此種經曆對於我來說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更不要說是莉薩這樣一個東部大城市來的女孩。一次莉薩跟我說:“現在我們都成了野人。”我告訴她:“這一點也沒錯,因為我可不想與那些‘文明人’為伍。”
經過長途跋涉,在某個陰冷的午後,我們走進了一段寬闊的河穀。
望著河穀中向南方的延伸的鐵路,我提起精神向身後氣喘籲籲的夥伴揮了揮手臂,“快要到鮮卑府了,加把勁。”
“前麵就是鄂畢河麼?”莉薩仿佛一下子來了力氣,她加快步伐趕上來,在身後的雪地上留下了一串深淺不一腳印。
“看中間那片寬闊的冰麵,應該就是鄂畢河穀了,去年回烏拉爾的時候經過這裏一次,不過當時是在火車上,而且河麵也沒有凍結。”我指著遠處冰封的河麵,滿懷信心地對莉薩說道。
“那還要走多少路?”莉薩停下腳步,雙手撐著膝蓋,疲憊地呼吸著寒冷的空氣。
“如果一切順利,明天應該能夠抵達鮮卑府,到了那裏就可以聯係上組織了。”我高興地說道:“也就是說艱苦的跋涉就要結束了。”
“那可太好了,我真要堅持不住了,都不知道自己這些天來是怎麼度過的。”雖然這麼說著,但莉薩還是提起行囊一下子走到了我前麵。
“這丫頭……”我望著她的背影小聲地嘀咕了一句,拍落掉衣服上的冰霜跟了上去。
到傍晚的時候,我們已經在河穀的林子裏走了好幾裏路,正打算找一塊幹淨點的開闊地過夜。
“這裏沒有半塊稍微幹燥點的地方,隻能將就了。”我有些失望地環顧了一周所處的林間空地,回頭對莉薩說道:“去找些柴火來,要快點升火,不然天要黑了。”
莉薩向我點了點頭,朝著附近的林子裏走去,而我則開始清理周圍的積雪。
接下來,料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就在我費力地用樹枝掃幹淨一小片地麵時,林子裏傳出了莉薩的尖叫聲。
“怎麼了莉薩,發生了什麼?”我大聲呼喚著夥伴,希望得到回答。
可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我隻好拔出帶在身上的手槍,向林子裏走去。
順著剛才莉薩發出呼叫的方向,來到了一個土坑旁。
“怎麼會……!這坑太深了……”望著深不見底的土坑,我隻能發出這樣的感歎,並且慶幸自己沒有一個不留神掉進裏麵去。
“是你麼,瓦莉婭姐姐?”這時從坑裏傳出來微弱的聲音,我知道那是莉薩發出的,聽起來她的情況不太好。
“是的,是我,能夠告訴我你現在的情況如何麼?”我繞著坑走了一周發現這是一個垂直的陷阱,從周圍泥土的痕跡來看應該是不久前剛挖的,由於光線昏暗根本看不清這個坑到底有多深。
“摔到了屁股,不過還行,就是坑壁太陡了,爬不上去。”莉薩的語氣有些沮喪。
“沒傷著,那就好,我去找東西把你拉上來。”我對莉薩安慰道。
“還好陷阱裏沒有按木椿,不然……”腦子裏剛閃過這個念頭,額頭上便不由地冒出了冷汗。“現在得去找一根足夠長的樹枝,否則就隻能讓莉薩在那個坑裏過夜了。”我這樣告訴自己,好打消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可在這個季節裏要尋找一根足夠長,並且直徑足夠粗壯的樹枝並不那麼容易,於是我打算先回空地去拿剛才用來掃地的樹枝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