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寒夜裏的談話(1 / 3)

車窗外是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黑暗,唯一能夠說明列車前進速度的便是那似乎永不停歇地從車廂地板下發出的“咯噔咯噔”的節奏感。

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乘坐軟臥車廂,雖然是軟臥可卻沒有暖氣,這在Sibirya簡直是讓人遭罪的事情。與野外不同,在那裏還可以生火,而在冰窖一般列車車廂裏,隻能死死地裹在一層又一層的毯子下麵抵禦著寒冷的侵襲。

莉薩早已受不了這種煎熬,她在半小時前就離開了這兒,前往人更多的硬臥車廂,那裏應該稍微暖和一點。

現在獨自一人躺在床鋪上,感覺到有些寂寞,車廂內陰瑟地空氣令我無法入睡。心煩意亂之際我從衣兜裏取出了煙鬥,又摸了摸口袋裏的煙絲,可一想到喉嚨因為感冒而腫痛著,便打消了抽煙的念頭。

手裏握著空煙鬥,腦海中追憶起在烏拉爾的童年歲月,那時家裏的生活雖然清貧而且單調,但是有父親和母親、還有哥哥在身邊,自己從來不要為生活而操心,如今想來那是多麼無憂無慮的日子啊?這樣的日子一去不複返了,現在自己麵對著艱巨的生活,隻有一往無前地走下去。

想及此,一首兒時熟悉的露西亞歌謠慢慢地壓上了胸膛,我不禁獨自吟唱起來:

“從山岡到大海,

從大海到山岡

那遼闊地大地富饒又美麗

從夏天到冬天

從冬天到夏天

萬物在這兒繁衍生息

從天晴到天陰

從天陰到天晴

雨露和陽光滋潤著獨尾草”

一曲唱畢,忍不住強烈地咳嗽起來,看來這感冒的確鬧得不輕,我開始擔心自己是否染上了可怕的流感?畢竟這是從烏拉爾過來開往東部的最後一列客運班車,而歐洲爆發的流感隨著軍隊的調動可能已經蔓延到了烏拉爾地區。

“該死的,我可不能在這裏病倒了。”由於非常擔心自己的病況,我開始心神不寧,在這種密閉的車廂裏一旦傳染流感必定會引發一場災難。

是否要告訴其他人以尋求幫助呢?可如果真的是流感,肯定會被趕下列車,那樣就隻剩下等死一途了。我心中焦慮地鬥爭著,試圖說服自己接受某種解決的方法。

就在我左思右想之際,從隔壁鋪位上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這首歌真好聽,能否請您再唱一遍?”說話的聲音並不響,卻很清晰。

“抱歉先生!”我有意咳了幾聲,“我的喉嚨不大舒服。”

“您感冒了?”隔壁的問道。

“是有點,不過不嚴重。”雖然說了實話,可仍然擔心引起對方的誤會。

“注意保暖,多喝點熱茶,這樣過幾天就會好起來的。”那人到顯得挺熱心。

“謝謝。”

“祝你早日康複。”

“對了小姐,能否告訴我您的目的地?”看來隔壁那人想與我聊天。這也不錯,至少能夠打發無聊的旅程。

“我和朋友去京城。”我說道:“如果可能的話還要去一趟上海。”

“做生意的麼?這年頭兵荒馬亂的也不容易。”對方像是在隨口猜測。

“不……去參加會議。”我告訴那人。

“真巧,我也是去京城參加會議的。”他說道。

在進一步閑聊之前,我揣摩著那個家夥究竟是去參加什麼會議呢?也許對方也抱著同樣的想法,於是我們之間形成了片刻的沉寂。

“第二國際那樣的會議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能是浪費時間。”對方先開了口,卻似在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