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北海的風(1 / 3)

上車後的第三天中午,列車停靠在了北海火車站,這裏是二條鐵路的交會站,向南去的是經過蒙古通往京城的京北鐵路,往東去的則是通往大陸鐵路終點站--黑龍江口廟街,在那裏大陸鐵路與通往海參灣的濱海鐵路連接起來。

火車要靠站幾個小時,以加掛三節臨時車廂,並調換牽引機車。

我從鋪位上站起來伸了伸懶腰,經過二天的休息,感冒已經好了大半,看來不是流感,這使我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當然能夠好得這麼快也多虧了莉薩的照顧,即便我一開始就告訴她自己可能患上了流感,她仍然沒有一絲忌諱。

這會兒莉薩正試著用力將車廂的窗戶推上去,不過看起來使了不小的力氣也沒有成功,所以隻能有手擦了擦凝結著水汽的玻璃窗朝外麵張望。

“姐姐你快來看,外麵好熱鬧。”莉薩回過頭來對我說道。

“還是我來吧,你去鬆開車窗二邊的卡夾。”我來到窗前對莉薩示意。

老實說開這窗戶確實很麻煩,一個人根本拿它沒辦法,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它推上去。

雙層的玻璃窗一但打開,外麵站台上鼎沸的人聲便傳進了車廂內。

從窗口朝外麵望去,可以看見擠在站台上擁擠的人群,還有些人爬上了貨車頂棚,人群中間夾雜一些穿著灰色囚衣的人,與身上衣著不相稱的是這些人的表情無不神采奕奕。

“偉大的革命!親愛的革命!我們照思暮想的革命……”他們中有人對人群做出這樣的歡呼,一些人對此報以掌聲,更多的人則無動於衷。

“革命,還親愛的革命,這革命可真夠浪漫的,看來把革命換成他的老婆或許更合適些。”剛才那一幕實在令我覺得好笑,那些人仿佛一夜間成了世界的主人,不管別人如何看待,隻顧自己盡情地喧囂,於是不免嘲諷一番。

“嗬,姐姐還說呢,都二十好幾的人了,還在四處奔波,女人一生中最寶貴的時光就被你揮霍在了流放地和日複一日的工作中。”莉薩看著我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陌生的人,“浪漫有什麼不好的麼?”她歪著腦袋抬起嘴角,臉頰上露出了酒窩。

“沒什麼不好的,隻是……”看見莉薩對的那副表情,我不禁笑了起來。“對我來說革命同樣是最寶貴的。”我說道。

“就知道姐姐會這麼說啦。”莉薩朝我吐了吐舌頭,接著擺出了一副笑臉試探著問我:“瓦莉婭姐姐,你聽說過北海特產的熏魚麼?”

“聽說過,不過沒償過。”見她那副樣子我便料到這丫頭又在打我錢包的主意了,於是打著哈憩避開她的目光。

“不想償償麼?”她轉到了我跟前。

“想,不過等革命勝利後。”我躺回到床上,並翻過身去。

“哼!什麼姐姐,明明是個比資本家還摳門的小氣鬼!”莉薩氣鼓鼓地丟下這句後,接著聽見一陣離開的腳步聲。

……

“我剛才不該那樣,畢竟那些錢是別爾科夫交給我們二個人的路費。”麵對著隔板我開始有些後悔了。

經過了一會兒的猶豫,最後還是決定到站台上去瞧瞧,我起身披上衣服沿著過道朝一頭的車門走去,也許現在就去補救還不算遲。

……

“請問這裏哪兒有賣北海鮭魚?啊,我是說北海鮭魚做的熏魚?”在站台上我攔住了一位看上去像當地人的,用手比劃著問道。

“在那兒呢。”他用手指了指前麵橫垮站台的天橋。

“哦,謝謝啦。”向那人道謝後,我轉身朝著天橋跑去。

結果是令人失望的,在這座車站的木製天橋上來回走了二遍,最終也沒發現賣魚的人。

就在我地準備走下橋去的時候,無意中看見對麵走來的人手裏拿著熏魚幹。

“呃…請問這熏魚是哪兒買的?”我忙跑上前去問那個手拿熏魚的人。

“就是3號站台上,快去拿吧,去晚了可就沒有了。”那人肆笑著從我身旁走過去,雖然他幫了我忙,可對於這種人總有一股說不出的厭惡感。

從天橋下到3號站台,隻見地上散落著兩隻被人踩壞的籮筐,一位當地的布裏亞特老人正倚著欄杆癱坐在一旁。

我走到籮筐前,蹲下身子查看起來。

“別找啦,好的都被他們搶走了。”老人用半生不熟的漢語哽咽著嘟囔道。

我從籮筐裏翻出幾尾沒有被完全踩爛的熏魚幹,交到老人手中。

“這些多少錢?”我微笑著問他。

“你要就拿去吧。”老人抬起頭來看著我,他的目光正對著我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