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風望著畫像,心想:“嗬,這畫上的人就是董海川嗎?”一想到董是自己仰慕的武術家,拜一拜他也是應該,當即走到香案前點燃三支香,拿在手上恭恭敬敬拜了三下,然後將三支香插在香爐裏。嚴峻點點頭,隨後開始傳授八卦掌入門心法。八卦掌跟太極拳、形意拳並稱近代中華武術三大絕學,自是非同小可。心法奧義精深,足足費了一個時辰才講述完畢。沈風雖然牢牢記住,卻有許多難明之處,當即小心翼翼地提問,於是嚴峻給予講解。他原本並不指望嚴峻真心教自己,心想對方願意透露多少算多少,隻當是白揀的便宜。哪知老頭竟然真教,有問必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幾個問題解答下來,令沈風在武學境界上豁然開朗,受益匪淺,不禁喜出望外,隨之精神放鬆,提問變得大膽起來。嚴峻見沈風提問無不切中要點,又見識獨到,確是可造之才,不由得暗暗點頭,卻又心中歎息,臉上神情古怪。
不知不覺已到中午,一名漢子在門口大聲說道:“嚴公公,幫主吩咐,請您跟沈爺下來吃飯!”嚴峻答應一聲,對沈風道:“今天到此為止,你吃了飯回去好好揣摩心法,明日開始教你掌法。”沈風大喜,答應道:“哦!”嚴峻拉開房門,二人來到樓下客廳。隻見金幫主已用完餐,正準備離開,管家在旁邊吩咐漢子們撤換桌上碗筷和剩菜。
金幫主見二人進來,當即招呼道:“嚴公公,沈兄弟,今日教授情況如何?”嚴峻答道:“回十一貝勒,這小子還算聰明伶俐,今日已將心法全部傳授,明日即可傳授掌法。”金幫主聞聽點頭道:“如此甚好!”沈風回打招呼道:“金幫主好!”金幫主笑道:“金某也曾向嚴公公討教過幾招八卦掌,你既是劉老弟的師弟,如今又跟隨嚴公公學武,以後同樣叫我金大哥吧!”沈風點點頭,應道:“嗯,金大哥好!”金幫主笑著答應,隨即又道:“下午我要去醫院看望土肥原先生和劉老弟,待會吃過飯,你隨我一同去吧!”沈風不禁一愣,心想:“咦?他怎麼知道土肥原和姥爺住在醫院裏?”隨即又想:“嗨!憑他白虎幫的實力,想打聽出這點消息,有什麼難的!”當即點頭答應,隨後金幫主離開客廳。
接下來管家命人擺好四副碗筷,與嚴峻和沈風同桌用餐。不多時一名漢子過來對管家道:“回文爺,佟爺說身體不舒服,不過來用午飯了!”管家點頭道:“那把飯菜端到佟爺房裏去!”漢子答應一聲,收起桌上剩下的碗筷,轉身離去。沈風納悶問道:“佟海他身體怎麼了?”管家愣了愣,答道:“佟爺兩番比武輸給沈爺,心結仍然未開,讓沈爺見笑了!”沈風點頭道:“哦,原來這樣!”隨即說道:“我可沒有成心跟他過不去,前晚隻是碰巧遇見他,昨天也不是我主動跟他比武!”管家笑道:“這件事自然不怪沈爺!我白虎幫向來不主動與各大幫派結怨,上個月佟爺自關外來津,代替李順參加本次八旗比武,文某看他自信心不足,因此特意安排他參與爭搶地盤,原本為了激發他銳氣,哪成想卻敗給沈爺。唉,這也是他時運不濟,無福替幫主分憂罷了!”
沈風聞聽暗暗點頭:“我說白虎幫怎麼最近行事高調,原來是這麼回事!”口中說道:“比武勝敗乃是常事,他太極拳功夫很是不錯,可心胸卻未必狹窄了些!”旁邊嚴峻冷笑道:“哼哼!若不是佟佐領學藝不精,就憑你的三腳貓功夫,又怎能贏得了太極拳!”沈風愣了愣,承認道:“那倒是,太極拳是近代中華武術第一大拳種,學好了自然無人能敵!”
嚴峻又冷笑道:“哼!太極拳確實了不起,可若說中華第一、無人能敵,卻也未必!”沈風再次愣了愣,不由得想起清末武林一樁往事,好奇問道:“據說當年八卦掌董祖師與太極拳楊露禪在北京比武,不知兩人到底誰贏了?”嚴峻愣了愣,答道:“董祖師與楊宗師比武時,嚴某尚未出生,無緣親眼所見。後來曾有一位師兄問過先師此事,先師卻不肯回答,隻說八卦掌和太極拳各有長處,命我等弟子不可自大。後來嚴某與多位太極拳名家切磋,亦是打平居多,小勝寥寥罷了!”
沈風點點頭,繼續問道:“那佟海的太極拳,跟楊露禪可有關係麼?”嚴峻點頭道:“當年楊露禪在京城擔任八旗武術總教習,得其真傳者不過十幾人,其中便有佟佐領的祖父,可惜不久卻戰死沙場,佟佐領的太極拳功夫便是家傳,隻是未能得其精髓。”沈風明白道:“原來這樣!”想到後世太極拳大多隻是流於表演,納悶問道:“既然當年八旗得楊露禪真傳者有十幾人,那如今可仍然有人學得太極拳精髓?”嚴峻點頭道:“那是自然!隻是所謂真人不露相,平時大多深藏不露。”隨即厲聲說道:“你這次參加八旗比武,必定會遇見真正的太極拳高手,若敢給八卦掌丟臉,回來嚴某定不饒你!”沈風聽了心中打個寒噤,暗叫道:“我靠,我苦!”連忙低頭吃飯不再多嘴。
旁邊管家見狀笑道:“沈爺不必過多擔心!如今我八旗雖有一些功夫高手,但卻大多不會與沈爺在比武大會上相遇!”沈風抬起頭,奇怪道:“這是為何?”管家愣了愣,臉上閃過無限落寞,幽幽答道:“老祖宗傳下的規矩,每名旗丁隻得一次機會參加比武大會。近幾十年來,我八旗一直征戰不休,更屢遭洋鬼子火器荼毒,原本人才已極其凋零,加上成年高手大多參加過往屆比武大會,故而本屆大會上,必定盡是些年輕後輩罷了!”沈風心中恍然:“怪不得要招攬我這個外人參加這次比武,原來真的是人才匱乏。這樣看來,自己倒有些贏的希望!”不由得稍稍鬆了口氣。
吃完午飯,沈風跟隨金幫主和兩名隨從一同坐人力車去了醫院。待來到醫院,首先來到土肥原和藤田的病房門口。兩名職員正守在門外,金幫主說明來意,當即其中一人打開房門進去通報。沈風心中惦記劉玉良,說道:“金……大哥,我先去瞧瞧玉良哥!”金幫主道:“不急,等會要請土肥原幫忙解決你騎馬和射擊之事,你得陪我一同進去,稍後咱們再去看劉老弟!”沈風雖不情願,卻隻得答應。不多時那名職員出來躬身道:“請進!”金幫主點點頭,命兩名漢子留在門外,與沈風一同進房。
隻見藤田躺在床上,神誌已經清醒,土肥原正從床上坐起。看樣子兩人身體恢複得很快。土肥原笑嗬嗬迎接道:“金君,你一向輕易不出府,今日大駕光臨這裏,鄙人怎麼敢當!”金幫主笑道:“土肥原先生言重了,你是我們滿洲人的好朋友,金某一向視你為知己,如今你因我府之事受傷,金某怎能不來探望?”土肥原道歉道:“昨日是鄙人唐突,得知金君寬宏大量,鄙人深感慚愧!”金幫主道:“哎?事情已經過去,咱們不必再提它!”土肥原在床上抱拳感激道:“金君為人清風朗月,實在令人敬佩!兩位快請坐!”金幫主點點頭,與沈風在床邊兩張椅子上分別就座。
兩人聊了一會,金幫主道:“如今有一事,還需土肥原先生幫忙……”土肥原笑道:“金君有事隻管吩咐,隻要鄙人能力所及,在所不辭!”金幫主指指沈風,說道:“昨日沈兄弟已歸入我鑲黃旗麾下,答應參加明年八旗比武,金某請土肥原先生能幫忙提供馬場和靶場,供沈兄弟練習騎馬和射擊。”土肥原笑道:“那鄙人恭喜金君和沈君了!出借馬場和靶場乃是小事,鄙人當然答應!”想了想,接著說道:“沈君和劉君都是鄙人極為欣賞的人才,如今沈君歸入八旗,不止讓金君如虎添翼,更成為我大日本的真心朋友。若是劉君也能加入滿洲,那就更好了!”
沈風聞聽一愣,心中暗罵:“我靠,我是沒辦法才答應加入滿洲,你個日本鬼子竟想拖姥爺下水!”同時又想:“如果姥爺也成了滿人,那今後我豈不是更說不清楚了?”隻聽得金幫主點頭道:“劉老弟若能一同加入滿洲,自然好上加好,隻是沒個由頭,不便開口。”土肥原想了想,問道:“金君在北洋大學高層裏,可有人脈麼?”金幫主愣了愣,答道:“北洋大學是清末第一所新式大學堂,當年家父曾協助創辦,如今校理事會中仍有一些舊識。土肥原先生為何問起這個?”
土肥原聽了笑道:“那就好辦了!之前劉君涉及茶社傷人一案,已被學校給予留校察看處分,如今又因鬥毆受傷住院,若是校方加重處罰,隻怕學籍不保。此時若能加入金君的鑲黃旗,再由金君代為向學校疏通,處分當可緩解,豈不兩全其美!”沈風聞聽吃了一驚,心中暗暗自責:“我怎麼就沒想到姥爺有處分在身,昨天竟然讓姥爺再次卷入是非!”不由得暗暗後悔,同時感到詫異:“土肥原竟然知道姥爺正背負學校處分,看來是調查過姥爺!”忍不住心中暗罵:“我靠,你個日本鬼子果然奸詐,這是在趁機落井下石啊!”卻又覺得這未嚐不是解除處分的辦法,一時反對不得。金幫主聞聽大喜,口中卻道:“這倒是個理由,可未免有趁人之危之嫌……”
土肥原愣了愣,正色道:“劉君這樣的人才,世間難求,現今正值用人之際,金君當以大事為重,切莫猶豫錯過!”金幫主聞聽神情一凜,連連點頭道:“如今亂世之中,金某當為滿洲盡力招納賢士,怎可顧忌個人名譽!”說著站起身抱拳道:“多謝土肥原先生一言點醒,金某受教!”土肥原笑道:“金君言重了,我大日本一向致力於日滿親善,金君待鄙人更是肝膽相照,何必如此客氣。快請坐!”金幫主重新坐下。沈風心中暗暗生氣,卻奈何不得。
二人繼續聊了一會,金幫主向土肥原告辭,領著沈風出病房,隨後幾個人一同來到劉玉良病房外。金幫主仍然命兩名漢子等在門外,自己跟沈風一同進房。隻見韓四和馮六正陪在床邊,劉玉良神誌清醒,斜靠著枕頭,看起來身體恢複了許多。劉玉良看見金幫主進來,臉露驚喜,坐直身體招呼道:“金大哥,你怎麼來了?”說著就要下床迎接。金幫主忙走過去扶著劉玉良肩頭,說道:“你不要亂動,躺下好好休息!”劉玉良重新靠在枕頭上。沈風問道:“玉良哥,你今天身體怎麼樣?”劉玉良點點頭道:“已經好多了,我看不用繼續住在這裏,趕緊辦理出院手續吧!”
金幫主笑道:“劉老弟隻管安心在醫院養傷,費用方麵不必擔心!”劉玉良愣了愣,不好意思道:“那怎麼可以,金大哥已經不計前嫌幫風子調解恩怨,如果再讓金大哥支付住院費用,玉良何以為報!”金幫主笑道:“你我兄弟,劉老弟大可不必介懷。眼下金某正有一事來求劉老弟,不知能否答應?”劉玉良忙道:“金大哥有什麼事盡管說!”
金幫主點點頭,說道:“如今沈兄弟已經加入我滿洲,金某想請劉老弟也一同加入,不知意下如何?”劉玉良愣了愣,詫異道:“風子加入滿洲,是代替李順參加八旗比武大會,並避免跟嚴公公再起衝突,玉良絲毫不懂武功,為何金大哥也要玉良加入?”金幫主笑道:“我滿洲雖重視弓馬,卻並不拘於武功,自太祖皇帝以來,便一向注重招攬才智之士,如今金某更對劉老弟這樣的大才求賢若渴。”劉玉良笑道:“玉良一介書生,哪裏稱得上大才,金大哥太抬舉了,玉良愧不敢當!至於加入滿洲,玉良實在沒有心理準備,還望金大哥見諒。”
金幫主遲疑一下,說道:“劉老弟若肯加入我滿洲,金某可出麵向北洋大學求情,幫你免除校紀處分,這個條件,劉老弟可接受麼?”劉玉良再次愣了愣,搖頭道:“玉良犯了校規,理當接受學校處分,怎可憑借人情以亂校紀。金大哥的心意,玉良心領,求情之事卻萬萬不可!”
沈風聞聽一愣,心想:“我靠,那你的處分怎麼辦?”但心中卻覺得姥爺說得對。金幫主愣了愣,臉帶羞愧道:“劉老弟果然是正人君子,令人欽佩!金某失言,實感慚愧,請劉老弟切勿見怪!”劉玉良笑道:“金大哥言重了,你為玉良著想,玉良隻有感激,怎會責怪!”金幫主默然片刻,長歎道:“自大清傾覆以來,我滿洲人為求幸存,無不改名換姓,忍辱偷生,繼而遭逢亂世,更加顛沛流離,難以自保,金某欲聚攏天下賢士一同匡扶我滿洲,達成真正的五族共和,卻不知何日才能實現!”說到這裏雙目中隱隱泛出淚光。
劉玉良愣了愣,肅然道:“金大哥的心願,玉良萬分敬佩!你我雖然滿漢有別,誌向卻是一致,玉良同樣希望國家太平,真正實現民族平等和睦。等將來畢業,金大哥若在實業方麵用得著玉良,玉良願意效勞。”金幫主點點頭,說道:“好,那咱們一言為定!”沈風見狀放下心來。二人又聊片刻,金幫主告辭離去。
沈風繼續陪在病房裏,馮六笑道:“小爺叔,您八卦掌學得嘛樣?”韓四也問道:“小爺叔,那老家夥沒為難您吧?”沈風笑道:“他敢!上午隻學了些心法口訣,他答應明天就開始教我掌法。”韓四馮六都臉上一喜,韓四說道:“恭喜小爺叔!等小爺叔學會八卦掌,能不能也教教我倆?”沈風愣了愣,點頭道:“行,到時候教你們幾招!”韓四馮六登時大喜。劉玉良聞聽嚴峻對沈風並無不利,也臉露欣慰。
四個人正聊著,忽聽得病房門口一個聲音道:“劉君,沈君,你們好!”四個人循聲看去,隻見門口站著一人,竟是小淵。劉玉良再次驚喜,叫道:“小淵先生,怎麼是你?快請進!”小淵笑著走進來,問道:“劉君,你身體怎麼樣?”劉玉良笑道:“我已經完全好了,想馬上出院,但醫生卻不讓!”小淵連忙道:“既然醫生不讓出院,那就是沒有完全好,劉君千萬不能擅自出院!”劉玉良笑道:“好好好,我聽醫生的!”隨即問道:“小淵先生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裏?”
小淵唉了一聲,答道:“早上聽惠子提起宮本師父受了傷,所以上午我去武道館探望宮本師父,從宮本師父那裏得知土肥原君和藤田君也受了傷住在醫院,所以又來醫院探望他們,不料從土肥原君那裏得知劉君竟也受傷住在這裏,所以接著又來看劉君。”沈風心中暗道:“我靠,還真繞!”劉玉良感激道:“真是麻煩小淵先生了!”小淵道:“哪裏哪裏,劉君是我的好朋友,又是惠子的老師,明天我帶惠子一起再來探望劉君!”劉玉良忙道:“小淵先生千萬不用這樣客氣,再過兩天我就出院了,實在不必麻煩您跟惠子小姐再過來看我!”小淵堅持道:“這怎麼可以?老師住院,學生怎麼能不來探望!”劉玉良急道:“真的不必這麼麻煩,您若是不同意,在下隻好今天就出院!”小淵聽了笑道:“那好吧,等劉君出院時我再帶惠子來接劉君。”劉玉良無奈隻得答應。
二人繼續聊了一會,小淵告辭離去。接著劉玉良要休息,吩咐其餘三人回去。三人出了醫院,分道而別。沈風獨自回到武道館,在自己房間裏一遍遍揣摩八卦掌心法,又有所悟。第二天清早,再次來到白虎堂。守門漢子已經認識他,當即放他自行進去。剛到樓前,隻見嚴峻已經迎出樓來。他躬身行禮道:“嚴公公早!”嚴峻點點頭,說道:“你隨我來!”二人來到園中一處僻靜無人所在,嚴峻說道:“八卦掌名為掌法,卻並不拘泥於用掌,拳腳身體皆可出招,你看好了!”將八卦掌基礎招式一一演示。沈風大喜,連忙用心觀看。
那些招式有的在茶社與李順對戰時見過,此時嚴峻使出來,威力增加何止百倍。但見招式千變萬化,加之嚴峻身法快疾,竟無法一一分辨。沈風急忙叫道:“嚴公公,你練得太快,我看不清!”嚴峻登時停住,不悅道:“既然如此,那你回去繼續揣摩心法,明天再來罷!”說完頭也不回地向樓裏走去。沈風獨自站在那裏,愣了半晌,心中罵道:“我靠,這不拿我開涮麼?”怏怏不快地出府,然後照例到醫院探望劉玉良。隻見韓馮二人已經在那裏,劉玉良看起來身體又好了許多。
沈風笑道:“玉良哥,你今天的氣色不錯!”劉玉良也笑道:“是啊,上午土肥原先生和藤田先生都已經出院了,我看我也完全可以立刻出院!”沈風意外道:“哦?他倆都出院了嗎?真是好快!”劉玉良笑了笑,繼續說道:“土肥原先生臨走時過來讓我通知你,以後你們每天可以去馬場和靶場練習,具體地址問武道館的宮本師父。”沈風心中不滿:“這個日本鬼子,直接把地址給我留下不就完了麼!幹嘛讓我去問宮本?”口中哦了一聲,隨即詫異道:“我們?除了我還有誰去馬場和靶場練習?”
韓四和馮六都笑,韓四怪笑道:“還有我倆,哈哈!”沈風正納悶間,隻聽得劉玉良笑道:“上午土肥原先生過來說這件事時,他倆也吵著要一同去練習騎馬和射擊,土肥原先生已經答應他們了!”沈風這才明白過來,笑道:“那你倆可得好好練,別在小日本麵前給玉良哥和我丟臉!”馮六嗬嗬笑道:“小爺叔放心,四哥跟我保管不給師父和您丟臉!”韓四笑嘻嘻地問道:“小爺叔今天學了幾招八卦掌?”沈風愣了愣,鬱悶答道:“嚴老頭招式演示得太快,唉,今天一招也沒學會,他讓我明天再去!”馮六詫異道:“啊?介不成心為難小爺叔嘛!”沈風氣呼呼地說道:“可不是麼?我看他就是成心拿我開涮!”幾個人繼續聊了一會,劉玉良照例吩咐三人一同離開。
沈風獨自回到武道館,在房間裏反複揣摩心法,雖然有些新的收獲,心情卻越發鬱悶。待到晚飯時分,這才出房間來到樓下餐廳。正悶悶不樂地吃著飯,忽然抬頭瞥見旁邊餐桌邊正在用餐的宮本,當即想起需要詢問馬場和靶場的地址。於是起身走到宮本身旁,鞠躬說道:“宮本師父,打擾了!”宮本見狀笑眯眯地點點頭,口中嘰裏咕嚕回應了一句。沈風直起身繼續說道:“土肥原先生讓我向您詢問馬場和靶場的地址!”旁邊一名弟子翻譯給宮本。宮本愣了愣,隨即嘰裏咕嚕說了幾句。弟子用漢語重複道:“宮本師父說,晚飯之後跟他去取地址。”沈風點頭道:“謝謝!”再次鞠躬,然後回到自己餐桌繼續用餐。
待吃完飯,跟隨宮本一同出餐廳。兩人上二樓,來到樓道最裏的一間客房前。隻見房間合著拉門,隱隱透著燈光。宮本拉開門,回身彎腰示意:“多佐!”沈風抬腿走進去。隻見房間裏十分整潔簡樸,靠牆擺著一床一幾,幾上架著三把長短不一的武士刀,正中一張矮桌,上麵放著幾本書和筆墨紙硯。宮本跟著進門,隨手把門拉上,然後在矮桌旁盤膝坐下,擺手示意沈風也坐。
沈風在矮桌對麵席地坐下。宮本研了研墨,拿起毛筆蘸飽了墨在一張信箋上寫起字來,竟然是一筆工整的繁體楷書,當中夾雜著少許日文。沈風心中大為意外:“嗬,這日本老頭不會說中國話,卻寫得一手漂亮漢字!”不多時宮本寫畢,放下毛筆,將信箋遞給沈風,嘰哩哇啦說了一句。沈風接過來看時,隻見紙上第一行寫著:“商會馬場:北四路八十一號”第二行是:“駐屯軍靶場:福吉路三十七號”第三行是:“每日……武道館門徒……偕行”省略號處是幾個日文假名。
沈風大致看懂了意思,這才明白土肥原讓自己來向宮本索要地址,是為了可以跟武道館學員一同前去,心想:“也對,如果我們三個人貿然過去,人家肯定不讓進!”當即拿起毛筆,在那張信箋上用繁體漢字寫道:“謝謝!”放下毛筆,將信箋倒轉給宮本看。
宮本露出非常高興的表情,口中嘰哩哇啦了一句,取過另一張信箋,用毛筆再次寫了幾個字,遞給沈風。沈風接過來,隻見第一行用中文寫著:“在下宮本隆夫”第二行用中文和日文夾雜寫著:“閣下……姓名……賜教”宮本將毛筆遞到沈風麵前,連連在紙上比劃,示意沈風留下名字。
沈風笑了笑,心想:“之前不是已經告訴你我的名字了麼?”接過毛筆,在那張信箋上寫下“沈風”兩個漢字,其中“風”字是繁體。然後放下毛筆,把信箋倒轉給宮本。宮本點點頭,又用中文和日文夾雜寫道:“前日……沈君……嚴君……調解失敗……見諒”沈風愣了愣,連忙擺手道:“哪裏哪裏!”隨即拿過毛筆在信箋上回複道:“宮本先生幫忙調解,在下十分感激!現下嚴先生與我已經和解,宮本先生不必擔心!”其中“嚴”字照抄上麵宮本所寫的繁體字,其餘的字他卻不會繁體,隻得統統寫成簡體。寫完再次放下毛筆,倒轉信箋給宮本看。
宮本大致看懂,登時露出意外表情,口中嘰裏咕嚕了一句,拿起毛筆在信箋上繼續寫道:“嚴君……沈君……和解……確切否”抬起頭看著沈風。沈風心想:“看來宮本老頭還不知道我跟金府達成和解。”當即在信箋上回複道:“確切”接著又補充寫道:“這兩天我跟嚴先生學習武功,沒有發生任何衝突”宮本看了臉露驚喜,在信箋上接著寫:“嚴君……沈君……武道傳授……幸甚”沈風笑了笑。
接著宮本寫道:“嚴君……身體……平安否”沈風對繁體“體”字也不會寫,仍是照抄上麵宮本寫過的繁體字,回複道:“嚴先生身體安好”宮本放心地笑了笑,口中嘰裏咕嚕了一句,又寫道:“近日……沈君……武道修習……進展如何”沈風登時歎口氣,回複寫道:“隻學會心法,但招式沒學會”宮本點點頭,再次嘰裏咕嚕一句,寫道:“心法……武道基本……領會務必於前……技擊修習……無滯於後”沈風看了一愣,心想:“嘿?宮本老頭是在指點我武學之道嗎?可這也太常識了吧?”當即在信箋上禮節性地回複道:“謝謝”
宮本笑眯眯地點點頭,擺手示意他回去。沈風將寫有地址的信箋疊好放進上衣口袋,起身躬身行禮,轉身朝門口走去。返回自己房間之後,反複回想著宮本所說的“心法領會務必於前,技擊修習無滯於後”這句話,又聯係白天嚴峻要求自己回去繼續揣摩心法再來學習招式,不由得心想:“難道心法真的這麼重要?”當即坐起來繼續參悟心法。這一回心態放得極其端正,呼吸調節之間,漸漸地全身感官變得異常敏銳,仿佛天地間一切都曆曆在目、聲聲在耳,這種奇妙感覺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明白自己竟提升到了嶄新的武學境界,不由得又驚又喜。
他足足參悟到天色微明時分,這才稍微休息了一會。清晨時分再次來到白虎堂樓前。嚴峻照例帶他到那個僻靜無人所在傳授基礎掌法。這一次他將招式看得一清二楚,當即牢記於心。嚴峻演示完畢,問道:“這回你可瞧清楚了麼?”沈風點頭道:“看清楚了!”嚴峻愣了愣,吩咐道:“哦?那你練給我瞧瞧!”沈風當即將基礎掌法一一施展,但見身法快疾,招式如風,與前幾天相比,武功提升之巨已判若兩人。練罷之後嚴峻臉上大為意外,過了片刻點頭道:“嗯,這套基礎掌法你已掌握,明天開始傳你正式掌法。”
沈風大喜,告辭離去。出了白虎堂來到醫院,走進病房卻一愣。隻見房中空空,詢問周圍的護士得知劉玉良已經出院,不由得又驚又喜。離開醫院獨自回到武道館。吃午飯時,宮本招手將他喚到自己餐桌前,對同桌的幾名青年學員嘰裏咕嚕說了幾句。那幾名學員都愣了愣,隨即紛紛“嗨伊”的一聲。其中一名學員站起來,用中文對沈風說道:“在下小野正雄,宮本師父吩咐,每天武道館下課之後,你隨我們一起去打靶,讓我們給予關照!”
沈風愣了愣,連忙點頭道:“哦,謝謝!”心中卻納悶:“怎麼隻提到打靶,卻沒提騎馬?”接著問道:“武道館什麼時間下課?”那名學員答道:“大約下午三點半左右,到時候我去你房間叫你。”沈風點點頭,回應道:“好的,知道了!”
吃完午飯,獨自回房,先默想了一遍上午學習的基礎掌法,然後繼續參悟心法。待到兩點來鍾,忽聽得樓下傳來吵嚷聲,當中夾著韓四和馮六的聲音。他急忙起身下樓,隻見兩名守門男子攔著韓四和馮六,又在互相爭吵。二人看見他,登時都嚷道:“小爺叔!”
沈風走到門口,對兩名男子指指韓馮二人,說道:“他倆是找我的。”兩名男子見狀都退開。沈風打趣笑道:“玉良哥從來沒被攔在門外,你倆怎麼每回都被攔住?”二人都一臉茫然,馮六罵道:“嘛嘛的,介倆小鬼子欠揍!”沈風恍然道:“你倆肯定沒有跟人家好好說話,隻知道動粗!”韓四苦著臉答道:“小爺叔,我倆倒想好好說話,可介倆小鬼子聽得懂嘛?”
沈風愣了愣,笑道:“那倒是!”同時心中納悶:“那之前姥爺是怎麼順利進來的?”接著問道:“玉良哥身體怎麼樣,已經回學校了嗎?”韓四答道:“師父身體還沒好全,可今天非要出院,後來小淵把師父接到公館去了,我倆就是從那兒過來。”沈風心想:“原來是這樣。”卻又暗自詫異:“咦?小淵怎麼知道姥爺今天出院?”略一思索便即醒悟:“小淵說過要來接姥爺出院,那一定提前叮囑了醫院通知他出院時間。”問道:“你倆找我什麼事?”韓四笑道:“小爺叔,我倆跟您一塊兒去學騎馬和打槍啊!”沈風愣了愣,這才記起,笑道:“嗨,我差點把你倆給忘了!”當即領著二人進武道館。
三個人上到二樓,走進沈風房間,邊休息邊聊天。過了一會,聽見樓下人聲嘈雜,都是日語,他明白學員們下課了。又過了片刻,樓道裏有腳步響動,隨即傳來敲門聲。小野正雄在門外叫道:“喂,可以出發了!”沈風答應一聲,領著韓馮二人開門走出。隻見小野站在門口,看見沈風身後的韓四馮六,登時一愣。沈風轉身指指二人,對小野說道:“這兩位是我的朋友,土肥原先生答應讓他倆跟我一起去。”小野當即“嗨伊”的一聲,說道:“既然土肥原閣下同意,那就一同去吧。”
四個人一同下樓,出武道館來到大門外。隻見門口停著四五輛轎車,其他學員正紛紛打開車門上車。小野拉開一輛轎車的車門,擺手道:“三位,請!”隻見車裏已經有另一名學員坐在駕駛位上。沈風和韓馮三人坐在後排,小野坐在前排駕駛位旁邊。幾輛轎車一同駛離武道館,出巷子上大街。駛了許久,漸漸來到一處偏僻人稀的地帶,隨即拐進一條巷子,片刻後在一座建築前停下。隻見建築門楣上題著“大日本帝國天津駐屯軍靶場”幾個字,旁邊連接著又高又長的圍牆,圍牆上攔著鐵絲網,聽得牆裏正連續傳來砰砰叭叭的爆響聲。門口站著兩名全副武裝的日本兵,看見幾輛汽車停下來,登時雙雙持槍警戒。
眾人陸續下車,門口士兵認出是武道館學員,當即閃身放行。沈風和韓四馮六也跟著眾人一同走進去,不料卻被兩名士兵揮手攔住。小野連忙嘰裏咕嚕說了幾句,當即兩名士兵都嗨伊的一聲,再次閃開。眾人走進門去,但見眼前是片極其空曠的平地,長六七百米,寬百餘米。不遠處,十幾名日本軍人正一字排開趴在地上集體打靶,不斷發出砰砰叭叭的射擊聲,旁邊站著另外三十幾名日本軍人。從軍官的軍銜和士兵人數上看,應該是支日軍小隊。
眾學員站在旁邊等候。沈風注目觀瞧,隻見那些靶子距離射擊位置甚遠,比他在高中和大學軍訓時的打靶距離足足遠了一倍,大約有四五百米,不由得暗暗乍舌,心想:“小鬼子的射擊水平果然厲害!”一想到這批日軍都是將來全麵侵華的劊子手,不由得怒火中燒。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這隊日軍才完成射擊訓練,隨即列隊退出了靶場。接下來,學員們紛紛去領取槍支和子彈。小野帶著沈風和韓馮三個人也各自領到一支步槍和十五發子彈,一同走向射擊位。小野邊走邊問道:“你們以前打過靶沒有?”韓馮二人都搖頭,沈風瞧著手中的步槍,隻見槍身比較長,答道:“我以前打過兩次,但用的不是你們這種槍。”
小野點點頭,自豪地說道:“支那步槍大多是歐式和落後的漢陽造,而我大日本帝國用的是自造的三八式,威力絲毫不弱於歐式步槍。”沈風心想:“哦?這就是著名的三八大蓋步槍嗎?難怪射程如此遠!”雖然氣憤小野出言狂妄,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實話。小野繼續說道:“既然三位不熟悉槍械,那讓在下先教你們怎麼操作。”
這時學員們已經紛紛進入射擊位,開始打靶。這批學員總共十六人,射擊位有二十幾個,綽綽有餘。四個人一同來到一處射擊位,小野趴在地上,用手中的三八大蓋向三個人示範各項操作要領,隨即瞄準對麵靶子,砰砰砰連開了五槍。這時所有學員第一輪射擊已經完畢,不多時,遠處報靶員揮舞信號旗一一報告每個學員的成績。小野當即解釋信號旗動作的含義。根據信號旗,沈風得知這批學員個個槍法精準,單發命中普遍在八環以上,不禁暗暗吃驚。小野更是打了三個九環,兩個八環,成績屬於學員裏前茅,臉上洋洋得意。沈風心想:“劉玉臣和黑鷂子槍法雖然也很了得,但都隻是打中一兩百米的近距離目標,如果打四五百米遠的目標,卻不知怎樣?”
隨後開始第二輪射擊,沈風對小野說道:“好了,我已經知道怎麼操作,我先過去打靶。”指指韓四和馮六,繼續說道:“你給他倆再多示範幾遍。”小野點頭道:“好的,你自便。”韓四急忙道:“小爺叔,我倆也都看明白了,介回咱們一塊兒去!”馮六也躍躍欲試。沈風見狀笑道:“那好,你倆好好打,可別給咱中國人丟臉!”韓馮二人大喜,都保證說不會。
三個人來到緊鄰旁邊的三處空餘射擊位,各自臥倒。沈風取出五發子彈,一一壓進步槍彈倉,拉動槍栓將第一發子彈推上膛,抬頭注視前方靶子。隻見靶子甚遠,隻能大致看清靶標上最大的圓圈,卻不能分辨更多的細節。當即屏住呼吸,對準圓心瞄了幾秒鍾,猛地扣動扳機。隻聽得砰地一聲,槍托後震,子彈出膛。隨即再次拉動槍栓,瞄準,射出第二發子彈。不多時,將五發子彈都打完了。
片刻後,所有人第二輪射擊完畢,各自舉起單手示意。旁邊有士兵揮舞信號旗向對麵傳送消息。隻見對麵報靶員從土坑裏跑出來,再次揮舞信號旗一一報靶。這回學員們的成績跟第一輪大致持平,看來水平發揮十分穩定。小野尤其優秀,打出四個九環,一個八環,總環數四十四,在學員當中名列第一。
不多時,對麵報來沈風的靶數,一個六環,三個五環,一個四環,總環數二十五,惹得眾學員譏笑不已。沈風暗暗自嘲道:“嗬嗬,這個成績雖然不怎麼樣,但這麼遠的距離,對自己來說也不容易了!”隨即報來韓四和馮六的靶數,竟然都是零環!登時眾學員哄堂大笑,紛紛叫嚷:“支那!八嘎!”韓馮二人也都垂頭喪氣。
沈風原本也想笑,但聽見辱罵中國人,忍不住站起來回罵道:“八嘎!小日本,統統八嘎!”學員們聞聽大怒,紛紛衝上來要打架。旁邊射擊位上的小野急忙起身擋在沈風麵前,大聲嘰哩哇啦喝斥了幾句,學員們這才止住腳步,卻叫嚷著不肯罷休。
小野跟學員們又交談了幾句,然後轉身對沈風說道:“雖然宮本師父吩咐對你給予關照,但你侮辱大日本帝國,必須立刻道歉!”沈風怒道:“是你們先侮辱中國人,你們才應該道歉!”小野愣了愣,不屑地反駁道:“他倆打靶成績太差,理應挨罵,這是他們自取其辱!”沈風聞聽一愣,心想:“這話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是無法容忍侮辱中國人,當即吼道:“你們打靶成績很好嗎?我看也不怎麼樣!你們挨罵,也是理所應當,也是自取其辱!”小野又愣了愣,另一名懂中國話的學員當即嚷道:“八嘎,你侮辱我們,我們要向你挑戰,下一輪打靶成績,誰輸了誰道歉!”
沈風一愣,心想:“我靠,在打靶上我怎麼可能贏這些學員?”可實在不甘心認慫,想了想,胡亂應付道:“我今天第一次用這種步槍,成績肯定不如你們,等我練習三個月,我們再比試,誰輸了誰道歉,怎麼樣?”心中卻想:“三個月後我已經參加完八旗比武,到時候不用再來靶場練槍,你們能奈我何?”那名學員聽了反對道:“不行!三個月太長,隻給你一個星期,下星期四,由小野君代表我們向你挑戰!”沈風心想:“一個星期挑戰小野?這怎麼可能!”當即搖頭道:“一個星期實在太短,肯定不行!”
有人把沈風的話翻譯出來,眾學員登時都叫嚷:“八嘎!”沈風也回罵道:“你們統統八嘎!”登時雙方再次箭拔弩張,韓四馮六也握緊拳頭站在沈風身旁。韓四罵道:“小鬼子,老子打槍不如你們,但打架卻不怕!”馮六叫罵:“他娘的,想打架麼?讓你們嚐嚐六爺的拳頭!”小野見狀連忙再次喝止眾學員,隨即傲慢地說道:“那就一個月,一個月後,你我在這裏比試打靶,怎麼樣?”沈風心想:“要是再不同意,顯得我怕了你!”當即點頭道:“好,就一個月後,咱們比試槍法!”小野大喜,嘰哩哇啦說了幾句,眾學員這才安靜下來,各自退回射擊位。
接下來開始第三輪打靶。沈風先親自對韓四和馮六進行指導,等他倆都打完了,才回到自己的射擊位完成射擊。這一輪成績,小野打出五個九環,穩居第一。沈風發揮穩定,打了兩個六環,兩個五環,一個四環,總環數二十六,比上一輪多一環。韓四和馮六終於命中靶標,韓四兩個三環,兩個兩環,一個一環,馮六兩個三環,一個兩環,一個一環,還有一發脫靶,卻已經令兩人眉飛色舞。韓四叫道:“小爺叔,我打中了!”馮六也笑道:“哈哈,過癮!”
隻聽得旁邊哨子聲吹起,眾學員紛紛拿起槍站起身來。小野也站起來,朝沈風說道:“今天打靶結束了,現在去還槍!”沈風看著手中剩下的五發子彈,拿起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對旁邊的韓四和馮六說道:“起來了,去還槍!”韓四和馮六答應一聲,都拿著槍站起來。
眾人一同來到管理員處,排隊依次交槍。沈風和韓馮三個人排在隊伍末尾。輪到沈風時,將槍和五發子彈交還給管理員,然後站在旁邊等候韓四和馮六。韓馮二人交完槍正要離開,卻被小野攔住喝道:“你們兩人,還需各歸還五發子彈!”韓四和馮六都一愣,韓四翻起白眼說道:“嘛子彈?嘛子彈?”馮六也嚷道:“小鬼子,想找茬麼?”三個人當即爭吵起來。沈風見狀吼道:“你倆趕緊把子彈還了,別給中國人丟臉!”二人隻得停止爭吵,乖乖從口袋裏掏出子彈交還給管理員。小野這才罷休,對沈風說道:“你如實歸還子彈,是君子,他們兩個,是小人!”沈風一怔,心想:“嘿!看來這家夥一直盯著我們呢!”回應道:“他倆雖然不是君子,但跟某些狂妄自大、恃強淩弱的貴國人相比,卻也未必是小人!”小野愣了愣,沒有說話。
眾人離開靶場,乘坐轎車返回武道館。沈風與韓四馮六在武道館大門外分別,約定明日下午三點半在此再見,然後與學員們一同進樓。此時早已是傍晚,他洗完澡,吃過晚飯,返回客房,照例參悟心法。第二天清晨,再次來到白虎堂樓前,隨嚴峻至僻靜處繼續學習八卦掌。嚴峻說道:“今天教你正式掌法,共八八六十四式,你可瞧好了!”當即一一演示。但見身法倏忽如影,掌法來去無蹤,雖為六十四式,卻變幻莫測,何止千招!
嚴峻直打了將近兩個時辰才演示完畢,問道:“你可看清了?”沈風答道:“看清了,但這套掌法過於複雜,我沒有記全!”嚴峻點點頭,又問道:“你記住了多少?”沈風如實答道:“隻有一半。”嚴峻愣了愣,說道:“哦?那你練給我瞧!”沈風當即踏步揮掌逐一演示,但見身法飄忽不定,招式千變萬化,直練了一個多時辰才結束。嚴峻默然半晌,說道:“今天到此為止,明日接著教你這套掌法!”沈風躬身道:“是!”
此時已近下午一點,他在金府吃完午飯,獨自返回武道館。進入日租界時,心中惦記劉玉良,於是步行來到小淵公館門前。伸手按響門鈴,不多時仆婦跑出來,看見他當即開門鞠躬。沈風問道:“劉玉良在麼?”仆婦點頭道:“嗨!多佐!”將他領進去。
二人來到小樓前,隻見停著兩輛黑色轎車,其中一輛是小淵的,另一輛掛著日本國旗和領館標誌,看車牌號碼仍然是土肥原的。沈風心想:“嘿?土肥原怎麼又跑來這裏了?”進入小樓,仆婦示意沈風在客廳沙發等候,自己先上樓通報。不多時小淵迎下樓來,笑道:“沈君,你怎麼突然來了?是來看劉君的麼?”沈風點頭道:“是啊,玉良哥在哪裏?”小淵笑道:“劉君在樓上,請隨我來!”
二人來到二樓一間客房門口,隻見房裏劉玉良靠著枕頭半躺在床上,旁邊椅子上坐著土肥原,二人正在交談,藤田站在土肥原身後。沈風叫道:“玉良哥!”房裏三個人都轉頭望來。劉玉良大喜,說道:“風子,你也來了,快進來!”土肥原也笑著招呼:“沈君,你好!”沈風點頭道:“土肥原先生好!”和小淵走進房裏,接著問道:“玉良哥,你怎麼這麼快出院了?身體怎麼樣?”劉玉良笑道:“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隻是待在醫院裏太憋悶,所以要求提前出院。一開始醫院不同意,後來他們給小淵先生打了電話,小淵先生才把我接來這裏。”
沈風這才明白,心想:“原來是這樣!”小淵笑道:“劉君身體恢複得很快,上午醫生來檢查過,說再過兩天就完全康複了。”劉玉良感謝道:“玉良在此打擾,真是麻煩小淵先生了,今天又勞煩土肥原先生和藤田先生過來看我,實在感激不盡!”土肥原笑道:“劉君傷勢未愈提前出院,鄙人和藤田君怎能不來探望?劉君不必客氣!”小淵也笑道:“不麻煩不麻煩,現在惠子可以每天接受劉君輔導漢文,在下求之不得!”
土肥原聞聽意外道:“哦?惠子小姐在向劉君學習漢文麼?”小淵笑道:“是的,在下原本給惠子申請了幾所本地中學,卻都因語言測試通不過而被拒絕了。這幾天得到劉君指導,惠子的漢文大有進步,希望明年可以入讀本地中學。”土肥原點頭道:“學習漢文很有必要,隻有徹底學習中國文化,才能真正了解中國。”略一沉吟,又道:“惠子入讀本地中學之事,不可延誤到明年,稍後領事館會協助解決。”小淵大喜,鞠躬道謝。
土肥原又朝沈風問道:“沈君這幾日隨嚴先生習武,進況如何?”沈風答道:“還行吧,今天已經開始學正式掌法了!”土肥原笑道:“哦?那真太好了!”沈風忽然想起,問道:“之前您答應讓我進武道館房間練武,還算不算數?”土肥原愣了愣,詫異道:“鄙人已經讓藤田君安排此事,怎麼,現在還沒有解決麼?”藤田連忙嘰哩哇啦解釋了幾句,然後對沈風道:“武道館裏隻可以修習日本武道,請恕在下無能為力!”
沈風早知如此,淡淡笑道:“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反正我習慣了每天在大門外練武。”土肥原表情尷尬,抱歉道:“鄙人失信於沈君,實在慚愧!藤田君,你看有沒有其它解決辦法?”藤田臉露為難,想了片刻,回答道:“雖然武道館裏不可以修習其它武道,但如果以交流武道的名義,或許可以。”土肥原大喜,問道:“如何交流武道?”藤田答道:“每周三是武道館固定的學員切磋時間,如果沈君同意用八卦掌參與切磋,那麼在下可以請求宮本師父,允許沈君進房間裏備戰練習。”沈風心想:“嗬,這是想通過我了解八卦掌啊!正好,我也想檢驗一下八卦掌的威力!”當即答應道:“好,隻要讓我進房間練習,比武隨時奉陪!”藤田臉上閃出一絲冷笑。
沈風又問道:“土肥原先生,您答應借出的馬場,我們什麼時間可以去練習騎馬?”土肥原怔了怔,笑道:“馬場是商會產業,鄙人已經跟小淵君打過招呼,沈君隨時可以去練習。”小淵也笑道:“馬場隨時歡迎沈君,隻是靠近郊外,路途較遠。沈君若不著急的話,後天是十四號星期日,我讓司機開車送你過去。”沈風想了想,答應道:“那正好,我平時每天下午都要去練習射擊,隻有星期天才有空練習騎馬。”劉玉良、小淵和土肥原聽了都笑。
土肥原跟劉玉良繼續聊了片刻,便即告辭,與藤田一同離去。隨後小淵也告辭離開,房間裏隻剩下劉玉良和沈風。劉玉良問道:“這兩天過得怎麼樣?嚴公公沒為難你吧?”沈風答道:“嗯,還可以吧,嚴峻沒有為難我。”劉玉良點點頭,隨即皺眉道:“上午韓四和馮六過來看我,說昨天你們差點跟武道館學員打起來。怎麼剛過兩天,你們就又要跟人打架?”
沈風一愣,心中暗罵:“我靠,這倆夯貨真是嘴欠,什麼事都藏不住!”氣呼呼地答道:“這不能怪我們,是他們先侮辱中國人!”劉玉良追問道:“究竟怎麼回事?”沈風當即將昨天下午靶場上的衝突講述了一遍,最後說道:“雙方約定,一個月後比試射擊,輸的向對方道歉!”
劉玉良點頭道:“他們侮辱中國人是不對,但你們動不動就打架也不對。這回結果還可以,以後也要像這樣,跟對方好好講道理,一定不能動粗!”沈風雖然鬱悶,卻也隻得答應:“知道了!”兩人正說著,隻聽得門口一個清柔聲音道:“劉君,我,作業,完成了!”二人轉頭望去,隻見門口站著一位和服少女,正是惠子。劉玉良笑道:“是嗎?拿進來讓我瞧瞧!”惠子走到二人麵前,將手中兩張紙箋遞給劉玉良,劉玉良當即捧起閱看。沈風見紙箋上滿是毛筆小楷漢字,字跡俊秀工整,不由得暗暗稱讚。
劉玉良看罷,笑道:“這些漢字你已會寫,可也會讀麼?”惠子點頭道:“嗨伊!”拿過紙箋朗讀起來:“天、地、日、月、風、雲、雷、電、山、水、草、木、花、鳥、魚、蟲……”竟然是純正的國語發音,不多時已讀完百餘個漢字。沈風暗暗驚訝:“想不到剛過五六天,小姑娘已學會這麼多漢字了!”劉玉良點頭道:“好,今天的作業你已完成,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惠子搖頭道:“惠子,喜歡,作業,劉君,請,多些,作業!”劉玉良笑道:“你今天已經新學三十個漢字,不能再增加了,還是休息去吧。”惠子愣了愣,躬身道:“嗨伊!”轉身出房。劉玉良笑道:“嗬,真是個好學的孩子!”
二人繼續聊了一會,不覺聽見旁邊房間掛鍾響了三下。沈風想起跟韓四馮六約好下午三點半見麵,當即說道:“玉良哥,我下午還要打靶,得趕緊回去了!”劉玉良點頭道:“那好,我也正想休息。”沈風忽然又想起昨天的疑惑,忍不住問道:“玉良哥,你每次去武道館找我,那兩個看門的日本人有沒有為難你?”劉玉良愣了愣,搖頭笑道:“那倒沒有!”沈風大奇,納悶道:“那為什麼韓四和馮六來找我,每回都被那兩人攔住?”
劉玉良又愣了愣,嗨的一聲道:“咱們第一次去武道館時,我看見門口招牌上是漢字,館內也掛著幾幅漢字書法,因此猜想館中一定有人識得漢文,所以之後再去時,都提前把來意寫在紙條上,交給那兩個門衛幫忙傳達。果不其然,那兩人雖然聽不懂中國話,但卻能看懂漢文!”沈風這才恍然,心想:“姥爺真是聰明!”不禁笑道:“嗬,原來這樣!”劉玉良又道:“這事怨我沒考慮周全,我現在就給韓四和馮六也寫張字條!”說著便要下床。沈風連忙阻止道:“你好好休息,我回去再給他倆寫字條!”
劉玉良點頭道:“也好!”隨即笑道:“上次見你從義勝堂取回兩本三國誌通俗演義,就知道你識字,但一直沒顧得上問你,以前是否念過學堂?”沈風不由得心裏一酸,胡亂答道:“沒念過正規學堂,隻是父親教了我一些字。”劉玉良感歎道:“哦,是這樣!”接著問道:“現下我沒能力供你上正規學堂,但你願不願意讓我教你繼續念書識字?”沈風愣了愣,心想:“嗬,這個時代,除了繁體字,你還能教我什麼?”但如果推辭,恐怕不合情理,隻得假裝高興道:“真的嗎?太好了!”劉玉良笑道:“以後每星期天,你練完騎馬便來這裏,和惠子一起隨我學習。”沈風暗暗叫苦:“我靠,幼教班?慘了!”
他告辭出房,獨自下樓。待來到樓外,隻見花園中長椅上呆坐著一個人,竟是惠子。時值隆冬,園中草木盡衰,滿目蕭瑟。沈風邊走邊納悶:“大冷天的,小姑娘坐在這裏幹什麼?”出了小淵公館,步行一會,便來到武道館門前,隻見韓四和馮六已經等在門外。二人看見他,雙雙揮手招呼:“小爺叔!”沈風走過去,問道:“你倆什麼時候到的?”韓四答道:“剛到一會兒。”沈風領二人進門,向兩名門衛借來紙筆,在紙上寫道:“今後他二人執此字條來見我,你們不得阻攔”寫畢,遞給兩名門衛。兩人看了,都躬身道:“嗨伊!”沈風將紙條交給韓四,說道:“以後憑這張字條,你倆可以直接進來找我!”韓馮二人都大喜。
沈風領二人上樓,來到自己房間裏。三人聊不多時,便聽見樓下嘈雜人聲。三人連忙出房門,剛到樓梯口,便看見小野正在上樓。小野見到三人,當即停步點頭。四個人一同來到樓下,隻見其他學員正在大門外紛紛登車。四個人出樓上車,隨即幾輛轎車駛向靶場。待來到靶場,隻見仍然有一支日軍小隊在打靶,卻不是昨日的那隊日軍。這回沈風已能看懂信號旗,得知這隊日軍的打靶成績普遍在單發九環,滿環十環的也不少,不由得既乍舌,又深深憂慮,暗暗歎道:“日本擁有如此強兵,怎能不生狼子野心!”不多時,日軍打完靶,列隊離去。隨後眾學員各自領取步槍和十五發子彈,紛紛走向射擊位,開始打靶。
沈風強壓心情激憤,凝神定氣,第一輪打出四個六環,一個五環,總環數二十九,超出昨天二十六環的最高成績。韓四和馮六不甘自弱,韓四打出三個四環,兩個三環,馮六打出兩個四環,兩個三環,一個兩環。三個人都打出曆史最好成績。學員們發揮依然穩定,單發大多在八環以上。小野打出五個九環,總環數四十五,名列第一,而且平了他昨天的最高成績,得意洋洋。
隨後開始第二輪打靶,沈風打出一個七環,三個六環,一個五環,總環數三十。韓四打出一個五環,三個四環,一個三環,馮六打出五個四環。三個人都刷新最高成績。小野打出一個十環,四個九環,總環數四十六,同樣刷新最高成績。
接下來開始第三輪打靶,沈風打出兩個七環,三個六環,總環數三十二。韓四超常發揮,打出一個七環,兩個五環,兩個四環,馮六打出一個五環,四個四環。三個人再次刷新各自最高成績。小野打出兩個十環,三個九環,總環數四十七,也再次刷新他的最高成績,贏得學員們集體喝彩!沈風心中叫苦:“我靠,這家夥槍法太厲害了,看來下個月比試我輸定了!”
三輪射擊已畢,眾人起身過去交槍,然後出靶場坐車返回武道館。沈風與韓馮在武道館門外分手,與學員們一同進樓。洗完澡之後,吃晚飯時,宮本將他招到麵前,嘰裏咕嚕說了幾句。沈風這十來天跟武道館學員在一起吃飯和接觸,耳濡目染,已經學會少量日語,大致明白宮本說今後可以進房間裏練武,當即鞠躬道謝。回到自己房間,照例參悟心法。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再次來到白虎堂樓前,嚴峻將他帶到那處僻靜地方,繼續傳授正式掌法。嚴峻再次將掌法演示一遍,這一回沈風全部記住,當即納悶問道:“嚴公公,這套正式掌法共八八六十四式,但為何您隻演示了六十一式,還有三式是什麼?”嚴峻怔了怔,黯然答道:“最後三式是本套掌法精髓,非資質極高者不能修習。當年眾位師兄弟當中,隻有嚴某勉強練成其中第六十二式,但最後兩式卻始終無法領悟。”沈風詫異道:“到底什麼樣的武功,竟然這麼難練?”
嚴峻苦笑一下,答道:“第六十二式,講究一個快字,需配合極上乘輕功做為基礎,方能達到極快出招境界。之前我與宮本兩次比武,都僥幸打贏了他,便是憑借這一式快招!”沈風心想:“原來如此!”隨即又想:“宮本的武功已經達到後發先至境界,嚴峻卻仍能以快勝出,看來這一式果然厲害!”回應道:“我明白,所謂天下武功,無招不破,唯快不破!”嚴峻愣了愣,點頭道:“不錯!就是這個道理!你小小年紀能有如此見識,的確難得!”沈風第一次被嚴峻誇獎,不由得一愣,笑了笑繼續問道:“那另外兩式是什麼?”
嚴峻答道:“第六十三式,不但要輔以極上乘輕功,更需練成分心二用、雙手同時運用不同招式境界,如此便可變化莫測、威力倍增。”沈風愣了愣,心中暗叫:“我靠,這不是左右互搏麼?”隻聽得嚴峻繼續介紹道:“最後第六十四式,更需忘掉所有固定招式,達到隨心創招、無滯於招之境界。”沈風又一愣,不禁暗自乍舌:“傳說中的無招勝有招?難道世上真有這樣神奇的武功?”心馳神往之下,叫道:“嚴公公,我想學這三式,你教給我吧!”
嚴峻搖頭道:“你資質雖佳,但輕功尚淺,單是第六十二式已經難以練習,更不用說最後兩式。好在你隻需練熟前麵六十一式,便足以應付本次比武大會,因此也不必惦記最後三式!”沈風頓時一陣失望,默然片刻,不甘心道:“練習第六十二式,需要什麼樣的輕功基礎?”嚴峻愣了愣,答道:“世上輕功,不出高、快、輕三個字。騰雲縱以高字傲視群雄,八步趕蟾以快字獨步武林,踏雪無痕以輕字稱絕天下。當年先師博采這三家之長,創出高、快、輕三者兼備的本派輕功。等你有朝一日練成徒步踏躍一丈六尺高牆、淩空折行八步,以及踏雪微痕之後,再來學第六十二式吧!”
沈風聞聽一驚,心想:“我靠,這樣的輕功,怎麼可能練成?”隨即又想:“看來嚴老頭不願意教我最後三式,所以故意刁難!”當即氣呼呼地說道:“這樣的輕功,隻怕嚴公公也未必練成吧?”嚴峻愣了愣,長歎道:“嚴某的確沒練成這樣的輕功,但先師立下規矩,若無這般輕功,便不得修習最後三式。當年嚴某私自修習,已然違反師命,追悔莫及,如今豈容你再犯!”沈風愣了愣,想起土肥原說過嚴峻被逐出師門,心想:“莫非嚴峻因為私自練習最後三式,才被逐出師門?”隻聽得嚴峻又道:“現下全套掌法已大致傳授於你,你回去之後自行練習,比武大會結束前不必再來見我!”說罷轉身離去。
沈風在金府吃完午飯,返回日租界,再次來到小淵公館探望劉玉良。隻見劉玉良身體基本恢複,已能下床活動。兩人聊了一會,惠子再次拿著作業進來。劉玉良檢查完作業,命惠子離去。兩人繼續聊了一會,劉玉良嫌房裏憋悶,於是兩人一同下樓。來到樓外,隻見惠子依然一個人坐在長椅上。
兩人走過去,惠子聽見腳步聲,轉過身來,竟滿臉淚水。二人一愣,雙雙停下腳步。惠子忙用衣袖擦去淚水,起身鞠躬行禮。劉玉良走到她麵前,驚訝問道:“你怎麼了?病了麼?”惠子愣了愣,用漢語答道:“我很好!謝謝!”劉玉良怔了怔,張了張嘴卻沒有再問。沈風心中納悶:“她為什麼哭?難道受委屈了?”隨即又想:“嗨,日本人的事,跟我們有什麼關係!”不禁搖頭一笑,見旁邊是架秋千,當即坐上去,雙腳點地,秋千蕩起。
蕩了好一會,這才跳下,說道:“玉良哥,你坐上來,我推你!”劉玉良搖頭笑道:“我就不要了。”指指秋千,對惠子笑道:“你坐上去,讓風子幫你推!”惠子遲疑了一下,坐上秋千,雙手抓住繩索。劉玉良招呼沈風,沈風卻站著不動。劉玉良隻得走到惠子背後,親自推動繩索。秋千晃動,越蕩越高。沈風見惠子既不興奮也不害怕,臉上淡淡的表情,禁不住惡作劇心起,走到惠子身後,朝她後背大力推去。登時繩索蕩得幾乎跟地麵平行,惠子卻始終一聲不吭。沈風心想:“嘿,真是個特別的姑娘!”
蕩了好一會,劉玉良笑道:“好了,好了,停下來吧!”兩人將秋千止住。劉玉良對惠子道:“趕緊回去吧,這裏太冷,哈——哈——”接連嗬出兩口白汽,指了一指。惠子躬身道:“嗨伊!”三人一同朝樓裏走去。來到二樓,各自回房。劉玉良和沈風在房間裏繼續聊了一會,時鍾敲響三下,沈風告辭離去。
出小淵公館回到武道館,隻見韓馮二人已經在他房間裏。沈風笑道:“門衛終於不為難你倆了?”韓四和馮六都笑。三個人聊不多時,樓下嘈雜人聲響起,三個人出房間下樓,會同小野,與眾學員一同登車。幾輛車再次駛到靶場,隻見依然有一小隊日軍正在打靶,卻同樣不是前兩隊日軍。沈風心想:“看來日軍並非天天訓練打靶!”隨即納悶:“為何武道館學員卻天天訓練打靶?”
不多時日軍打靶完畢,整隊離去。接下來,學員們照例各自領取步槍和十五發子彈,紛紛進入射擊位,開始打靶。
第一輪成績,沈風兩個七環,三個六環,總環數三十二,平昨天的個人最高成績。韓四和馮六已然熟練,韓四打出兩個六環,三個五環,馮六打出一個六環,四個五環。沈風暗暗點頭:“嗯,這兩個家夥倒是一點不笨!”不由得心中著急:“看來我得加油嘍,否則不但贏不了小野,恐怕還會輸給這倆家夥!”小野和其他學員依然發揮穩定。小野打出一個十環,四個九環,總環數四十六,雖然低於他昨天四十七環的最高成績,卻照例名列第一。
第二輪射擊,沈風凝神定氣暗運心法,片刻之後,感官變得異常敏銳,眼前景物加倍清晰,遠處靶標上的細節曆曆在目。他連忙瞄準圓心扣動扳機,砰地打出一槍,隨著槍托猛烈撞擊肩膀,登時心神渙散,感官恢複如常。他忙再次凝神潛運心法,片刻之後,打出第二槍。欲待再運心法時,卻見眾人已紛紛舉起單手示意射擊完畢。他不敢繼續拖延,隻得快速射完剩餘三發子彈,然後舉起左手示意完成射擊。
不多時報來成績,沈風第一槍九環,第二槍十環,後麵兩個六環,一個五環,總環數三十六,超過他第一輪的個人最好成績四環。韓四和馮六都大聲叫好,小野也感到驚訝,鼓了幾下掌。沈風大喜,心想:“心法果然有效,可惜受到槍托後座力幹擾,不能連續發揮作用!”韓四和馮六都發揮穩定,韓四打出三個六環,兩個五環,馮六兩個六環,兩個五環,一個四環。小野兩個十環,三個九環,總環數四十七,平了他的個人最高成績,穩居第一,眾學員轟然喝彩!
隨即開始第三輪射擊,沈風仍然隻來得及用心法陸續打出兩槍,然後被迫快速打完剩餘三槍。前兩槍都是十環,後麵三個六環,總環數三十八,再次刷新個人最好成績。引得韓四和馮六大聲叫好。韓四打了一個七環,三個六環,一個五環,馮六打了三個六環,兩個五環,兩人都進步神速。小野依然兩個十環,三個九環,總環數四十七,沒有突破個人最好成績。
隨後眾人起身交槍,一同出靶場坐車返回武道館。沈風與韓馮在大門口分別,約定明日,也就是星期天早上,在小淵公館會合,然後出發去馬場。沈風進樓洗完澡,吃完晚飯,返回客房,仔細揣摩心法直到將近黎明,才小憩了片刻。清晨時,起身去練功房裏練了半個小時拳腳,然後洗漱,吃完早餐出武道館,來到小淵公館門前。按響門鈴,仆婦出來開門。待來到樓前,隻見劉玉良正在花園中獨自散步。
沈風招呼道:“玉良哥!”劉玉良停住轉身,但見氣色清朗,看來身體已經完全恢複。劉玉良笑道:“嗬,你這麼早就來了!”沈風笑道:“今天上午要坐小淵先生的汽車去馬場,可不得早來麼?”隨即問道:“嘿,玉良哥,要不你跟我們一塊去吧?”劉玉良搖頭笑道:“我今天可沒空,等會兒還得給惠子講課呢。你練完馬之後也得立刻趕回來,一起上課。”沈風愣了愣,心中暗叫:“我苦!”隻得答應道:“哦!”
二人說話之間,仆婦已進樓通報。不多時小淵出樓,笑道:“沈君,早上好!”沈風回應道:“小淵先生早!”小淵笑道:“原本打算讓司機去武道館接你,沒想到沈君親自過來了!”沈風笑道:“沒關係,反正兩邊離得不遠!”小淵道:“現在時間還早,不如一同進樓用些早餐?”沈風搖頭道:“不了,我已經吃過早飯了,謝謝!”小淵點頭道:“那好,八點半我讓司機送你過去。”正說著,隻見樓裏又走出一人,正在惠子,遠遠朝三個人鞠了一躬,便獨自走到僻靜角落活動練功。
劉玉良忍不住問道:“小淵先生,惠子小姐好像有些悶悶不樂?”小淵愣了愣,答道:“是的,自從我妻子去世,惠子就一直這樣,最近我母親去世,更令她傷心,加上剛到中國這個陌生環境,完全沒有朋友,平時我又沒時間照顧她……”說到這裏連連歎氣。劉玉良歎道:“唉,真是難為她了!”小淵想了想,說道:“劉君,這幾天你連續輔導惠子很辛苦,而且身體剛剛恢複,不如今天休息一天,和惠子一同去馬場放鬆一下?”劉玉良怔了怔,點頭道:“那好吧!”沈風聞聽大喜。
正說著,聽見門鈴聲響,隻見韓四和馮六到了。仆婦出樓,開門放韓馮二人進來。韓馮來到三人麵前,都招呼道:“師父!小爺叔!”劉玉良點頭,隨即責備道:“你倆怎麼不跟小淵先生打招呼?”二人都露出尷尬神情。小淵說道:“之前的事情,在下已不計較,兩位無須放在心上。”隨即又道:“說起來,我能結識劉君和沈君兩位好朋友,還是拜二位所賜!”韓馮二人更加尷尬,韓四歉然道:“小淵先生,以前我倆冒犯了您,現在給您賠罪!”說著拽一拽馮六胳膊,兩人一同抱拳躬身。小淵擺手笑道:“好了好了,兩位快請起!”劉玉良見三個人和解,臉露欣慰,笑道:“這次多虧小淵先生肯原諒,你倆以後再不能胡作非為!”韓馮二人都點頭稱是。
五個人在園中散了會兒步,隨後一同進樓。沈風和韓馮在樓下客廳沙發上等候,劉玉良和小淵上樓用早餐。不多時惠子也進樓來,朝三個人鞠躬行禮,嘰哩哇啦打了聲招呼。沈風聽出是問候早安,忙起身回禮,同樣用日語問了早安。韓四和馮六都直盯著惠子看。待惠子上樓之後,韓四怪笑道:“嘿,介日本小娘們真俊!”馮六也笑道:“夠勁兒!”沈風愣了愣,罵道:“瞧你倆那點出息,別胡說八道!”
過了一會,聽見樓上時鍾敲響八下。又過了十幾分鍾,樓下客房走出司機,出樓發動汽車。不多時,劉玉良、小淵、惠子和仆婦四個人下樓,沈風和韓四馮六連忙站起。眾人一同出樓登車,仆婦小跑過去打開大門。惠子坐在司機旁邊,劉玉良、沈風、韓四和馮六坐在後排,小淵招手目送轎車駛離。
轎車出了巷子上大街,不多時在一處百貨商店前停下。司機下車買了些食物和飲料,用包裝袋提到車上,然後轎車出日租界向北駛去,過了許久,漸漸來到郊外。又行駛一會,在一處建築前停下。隻見建築上寫著:“大和天津商會養馬場”兩旁砌著高高的圍牆。司機按了兩聲喇叭,隨即門衛出來開啟大門,轎車駛入。但見道路兩旁是極其空曠的枯黃草地,三麵丘陵,遠處一潭碧波,風景十分秀美。沈風心中讚歎:“好一處世外桃源!”
轎車繼續行駛一會,來到湖邊,隻見眼前出現了兩排平房。轎車在兩排平房前停下。眾人下車,司機領著眾人進入前排平房。隻見裏麵是一間間馬廄,總共二十多間,其中十幾間裏各有一匹高頭大馬,三名和服男子正在其中忙碌。韓四笑道:“嗬,介些都是大洋馬!”馮六也笑道:“真是好馬!”當即一名男子迎上來嘰哩哇啦打招呼。司機跟對方交談了幾句,那人鞠躬道:“嗨伊!”隨後從馬廄中分別牽出三匹駿馬。
沈風和韓四馮六大喜,各自上去牽馬。眾人離開平房,來到野外。司機從轎車裏取出食品和飲料袋子交給惠子,嘰裏咕嚕說了幾句,隨即鞠躬上車,駕車離去。韓四和馮六都迫不及待地各自上馬,隻聽得兩匹馬同時發出長嘶,雙雙前蹄豎起,登時將兩人摔落。沈風見狀哈哈大笑。劉玉良焦急問道:“你倆怎麼樣?”韓四和馮六狼狽爬起,韓四痛苦答道:“嘛嘛的,介嘛破馬,摔死我了!”馮六也嚷道:“介大洋馬欺生啊!”沈風笑道:“你倆自己不行,怪馬幹什麼,看我的!”當即翻身上了自己的馬,那馬仍是一聲長嘶,前蹄上揚。沈風有所防備,夾緊雙腿,頓時那馬直衝出去。
沈風連聲大叫:“籲!籲!”那馬卻疾奔不止。他大驚,又連連勒緊馬韁。那馬更加狂暴,跳著四蹄,直顛得他上下左右搖晃。他大喊道:“籲!籲!”正在困頓時,隻聽得身後馬蹄聲驟起,隨即一名騎手與他並排飛馳,轉頭望去,竟是惠子!惠子拉著他的馬韁,連續叫道:“哦~哦~”喊了幾聲,兩匹馬才漸漸停住。沈風慌忙跳下馬,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心中卻驚訝:“嘿,這小姑娘竟然會騎馬!”
其餘三人隨後追上,韓四和馮六哈哈大笑。韓四笑道:“小爺叔,你也沒招了吧?”沈風搖頭苦笑:“看來洋馬聽不懂中國口令啊!”惠子將沈風的馬交還給他,然後朝自己坐騎喝道:“哈!”那馬頓時奔馳起來,轉眼間融入曠野之中。沈風見其動作嫻熟,姿態飄逸,心中讚道:“好!”
惠子兜了一圈回到眾人麵前,又喝道:“哦~”那馬立時停住。沈風明白惠子在傳授馭馬口令,當即再次上馬。那馬又一聲長嘶,沈風雙腿夾緊,馬匹再次衝出。他口中喝道:“哦~哦~”那馬卻不聽從口令,仍是狂奔。這一回他任憑馬匹奔馳,口中不時喝道:“哦~哦~”漸漸地馬匹疲乏,終於停下。沈風大喜,回頭朝眾人方向大喊:“哈哈,我會騎啦!”
隻見韓四和馮六也騎在馬上搖搖晃晃地趕來,其態可掬。沈風大笑道:“你倆小心點!”韓四馮六都大叫:“小爺叔,我們來啦!”三個人你追我逐,足足練習了一個多小時,才返回原地,隻見劉玉良和惠子並排坐在湖邊一株柳樹下。來到近前,但見惠子手執一截柳枝在地上邊寫字邊誦讀,劉玉良不時給予點評。沈風心想:“嘿,不是出來放鬆麼,怎麼又學習上了?”三個人將馬栓在柳樹上。沈風望著湖光山色,讚道:“這裏真美啊!”劉玉良抬起頭笑道:“是啊,真是個好地方!”沈風心中一動,問道:“玉良哥,你的笛子帶在身上麼?”劉玉良怔了怔,答道:“在啊!”沈風大喜,說道:“那給我們吹一曲吧?”劉玉良想了想,笑道:“行!”轉頭對惠子道:“惠子小姐,現在休息片刻。”惠子點頭道:“嗨伊!”劉玉良站起身,從懷裏取出笛子,褪去笛套,放在唇邊吹奏起來。笛音清越,吹的正是那支呂留良遺曲,此時在如詩畫境之中,笛聲更添優雅。
一曲吹罷,餘音飄蕩在山水間。忽聽得旁邊響起幾下掌聲,三人轉頭看去,隻見惠子朝劉玉良鞠了一躬,指著笛子問道:“劉君,可以,教,我嗎?”劉玉良愣了愣,笑道:“惠子小姐想學笛子?當然可以!”當即將笛子的吹奏要領一一示範。
沈風和韓四馮六一同瞧了片刻,韓四突然笑道:“小爺叔,您也教教我倆八卦掌唄?”沈風愣了愣,答道:“行!”當即將八卦掌心法說給兩人。兩人聽完都滿臉困惑,沈風見狀說道:“你倆有什麼不明白的,盡管問!”當即二人你一嘴我一嘴地提問,沈風盡力解答。費了半天勁,兩人卻仍是似懂非懂。沈風無奈歎道:“唉,心法領會,全靠個人資質,勉強不來!現在傳你倆基礎掌法,看好了!”將基礎掌法演示給兩人,但見身法快疾,招式如風。韓四叫道:“小爺叔,你慢點兒打!”馮六叫道:“太快,看不清!”
沈風邊打邊答道:“八卦掌就是這樣快,慢了就不是那回事了!”打完之後,問道:“你倆看清多少?”韓四苦著臉答道:“隻看清不到一成。”馮六也道:“我也一樣!”沈風點頭道:“那我再打一遍給你倆看!”當即又打一遍,再問道:“這回看清多少?”韓四答道:“大概一成半。”馮六也道:“我也差不離。”沈風點頭道:“學這套掌法不能急於一時,你倆先好好鑽研心法,等有了內功基礎,終有全部看清的時候!”說話間,隻見兩隻飛鳥一同掠過湖麵,其中一隻的翅膀點中水麵,登時泛起圈圈漣漪。沈風一怔,似有所悟,卻難明究竟。他愣愣瞧著湖麵,直到韓四和馮六招呼他,才回過神來。
三個人繼續聊了一會武術,日已正午。五個人在湖邊吃過午餐,沈風和韓四馮六再次上馬馳騁。轉眼已過下午三點,司機開車來接。幾個人將馬牽回平房,還給飼養員。隨後轎車駛離馬場,漸漸來到市區。劉玉良要求送他回北洋大學。待來到北洋大學附近,忽見前方交通堵塞,人聲鼎沸。司機停住車,眾人紛紛探出車窗。隻見沿街浩浩蕩蕩地走來一支遊行隊伍,看裝束都是學生。當先高舉著三條橫幅,其中一條寫著“反對帝國主義列強欺淩主權”另一條寫著:“廢除一切不平等條約”,第三條寫著“反對封建軍閥獨裁內戰”。隊伍不時呼喊口號:“要民主!要自由!要和平!”沈風心想:“嗬,這就是解放前的學生遊行,真猛!”
隊伍經過轎車旁邊時,劉玉良叫道:“哎呀,那是我同學!”當即招手大喊:“田廣文!何為民!”隻見隊伍中兩名學生轉頭望來,都驚喜道:“劉玉良!”兩名學生擠過人群來到轎車前,其中一名學生問道:“劉玉良,這些天你去哪裏了?”劉玉良愣了愣,含糊答道:“我有點兒私事,所以請了幾天假。”兩人都點頭道:“哦,是這樣!”另一人說道:“既然你回來了,那跟我們一起參加遊行吧!”劉玉良又愣了愣,搖頭笑道:“我就算了!”那人不滿道:“嗨,你平時不參加也罷了,但這回正好遇上,非得拉你一起不可!”當即去拉車門,卻沒能拉開。劉玉良連忙擺手拒絕。
雙方正在糾纏,隻聽得一個聲音喝道:“何為民同學,田廣文同學,你倆為什麼停下來?”沈風抬頭看去,隻見對麵站著另一名學生,二十一二歲,臉上透著成熟幹練。之前兩名學生都叫道:“吳學長,這是我們班的劉玉良同學,你快來勸勸,讓他一起參加遊行!”那名年長學生走過來,朝劉玉良打量一下,伸出右手道:“你好,我叫吳克江,是本校法學本科二年級學生!”劉玉良連忙在車裏跟對方握手,回應道:“你好!我叫劉玉良。”吳克江笑道:“既然都是本校同學,那下車一起參加遊行吧!”劉玉良連忙搖頭道:“不不,我對政治沒有興趣。”吳克江聞聽一愣,詫異道:“劉同學,咱們遊行是為了反對列強和軍閥,爭取民主和自由,你怎麼能說沒興趣呢?”
劉玉良愣了愣,沒有回答。這時吳克江突然看見轎車裏其他人,當即叫道:“哎呀,同學們,這裏有日本人!”朝轎車揮拳大喊:“打倒帝國主義!打倒列強!”頓時周圍學生都跟著齊呼:“打倒帝國主義!打倒列強!”劉玉良連忙阻止道:“吳學長,您別誤會,這兩個日本人是我的朋友!”吳克江聽了,更加激動道:“好啊,你竟然跟列強交朋友!”劉玉良解釋道:“他倆隻是老百姓,不是列強……”吳克江卻不容分辯,隻是帶領學生高呼口號:“打倒帝國主義!打倒列強!”沈風心中暗罵:“我靠,這人是個二貨啊!”
正在這時,突然前方有人大喊:“警察打人了!快跑啊!”隻見學生們紛紛向後跑,頓時場麵大亂。不多時,迎麵衝來一大隊警察,個個手執警棍,見學生就砸。吳克江朝人群高喊:“同學們,不要跑,我們跟他們拚了!”當即領著另兩名學生返身衝向警察。劉玉良急得大叫:“田廣文!何為民!快回來!”沈風心中詫異:“嗬,這三個家夥倒有些血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