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站在樓上，電話的那一端先是急促的呼吸，而後是雜亂的腳步，最後像是被誰掛斷，一片盲音。
夾著雨的風吹在他身上，沒一會他狠狠掐滅了煙：“該死！”
程野承認，一開始，他想利用葉靖。
安置區一直在重重保護的範圍，他的身份進出十分尷尬。他知道裏麵一直有人暗中把藥高價賣給那頭，那人很擅長偽裝，幾次試探之後徹底收斂，讓人探不清。
那天他暗示性地告訴葉靖：“阿靖，有沒有想過你們安置區對抗生素的需求，有些不對勁。”
一句無心的試探，她的確放在了心上。這明明……也是自己想要的結果。
可到了這一刻，程野忽然不確定了。
葉靖急促的呼吸，慌亂的腳步，以及電話掉落地上的聲音，都像是重錘，狠狠捶在程野的心底。
他拎起沙發上的黑色衝鋒衣，出門的刹那又停下。
程野走到衣櫃前，拉開櫃子，再拉開放滿名表的底層抽屜。
他按下某個暗格，手表那一層往裏收回，一排排世界排行頂尖的手持武器陳列在那裏。
程野拿起其中一個，在手裏快速組裝，輕點彈匣裏的數目後，眼底一片深黑雲湧。
葉靖有些茫然，剛才的消息像是炸彈般在耳邊轟鳴，以至於自己來到病床邊，整個人都像踩著棉花。
小乞羅靜靜躺在床上，手臂無力下垂，整個人的麵部透著不正常的青紫，嘴角一串白色泡沫。
剛想伸手，就有把自己拉開：“不能靠近，現在最重要的是現場！”
葉靖愣住，繼而快速推開身後的人：“不可能！他怎麼會死？”
她的目光落在言微瀾身上，小姑娘正坐在椅子上哭，滿臉慌亂：“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才還好好的，液體剛一掛上，他就開始抽搐，我嚇壞了就去叫人，可回頭他就……就……”
葉靖慢慢站直。
“怎麼回事？”
聽見這個聲音，大家不自覺停止說話，人群讓開一條道。
米歇爾來了，他身高一米九幾，典型的歐洲體格。隻要沉著臉往人群中一站，大家都情不自禁地噤聲。
“患者死亡？”米歇爾的藍眸閃過一絲驚詫，上前仔細查看小乞羅的眼和口鼻，最後視線落在那袋液體上。
他戴上手套，把液體拿下。專業的醫師不需要問，打開蓋子聞了一下，臉色鐵青：“誰配的藥？！”
葉靖看向他。
米歇爾卻是愣了下。
葉靖的能力他清楚，當初新人報道，他把每個人的簡曆都看了一遍，對這個小姑娘的印象很深刻。
小小年紀擁有了不少疫區行醫經驗，而對於某些傳染病症的治療帶著一針見血的獨特，而她之前參與研究的幾個課題，也是他自己正感興趣的地方。在醫隊這幾天，葉靖幹練的作風，她是吃苦的態度，米歇爾看在眼裏。而這袋液體裏的低級錯誤，不可能是葉靖犯下的。
葉靖看著一臉猶豫的米歇爾，暗自捏緊拳頭：“教授，藥是我配的，藥方在微瀾那裏，請您看看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