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秋看那人影,身形像祁世英,衣服卻不似他剛才穿的那件灰底長袍。一閃神,那人已不見了。
夢秋忽想起,今日琴秋並未戴上戒指,自己卻能順利來到前世,難道以後隻要戴上前世所用之物,就能來嗎?那又該如何回到現世呢?在前世,她的靈魂四處遊曆,雖心裏明白,卻發不出聲,顯不出形,像是前麵總有一個樊籬隔著。正想著,忽聽屋外一個隨從來回:“三太太,老爺讓告訴您,他去櫃上忙了,黑間不用等他。”
琴秋哼了一聲,心情倒似平靜了些,喚巧兒來服侍洗漱了,脫衣躺下。夢秋看琴秋氣息勻了,大著膽子過去,上床,躺在琴秋身旁。
月光下的深秋夜晚,四周安靜得出奇。和自己的前世同枕著長長的刺繡枕頭,蓋著紫底紅花的錦被,夢秋快要分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夢秋被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驚醒。一看,琴秋正在穿衣起身,天卻才蒙蒙亮。夢秋忙下了床,一頭險些撞上剛進門的丫鬟巧兒。夢秋“啊”地大叫一聲,巧兒卻一臉笑容,忙著給琴秋打水。
夢秋過去常常幻想能夠隱身,現在看來,雖是別人看不見自己,卻也無法融入情境,就像是看一場電影,不管你多替主角的境況著急,難過,終究無力改變,一切已是定數。
祁克明卻從外麵進來,笑道:“準備好了就吃飯去,白日裏多趕些路,後晌好早些歇。”琴秋不做聲,祁克明道:“我看世英起來了沒?”
正要出去,外麵一個聲音道:“二叔,我早起來了,轎子,馬都備好了。”
吃罷早飯,幾個轎夫已等候,琴秋和巧兒坐進轎子,祁世英和四五個隨從上馬,和祁克明告辭上路。
趕至太陽將落山時,琴秋的轎簾被輕輕拉開,祁世英笑道:“嬸子,再往前就是來時那些不知死的強人劫你和二叔的地方,叫‘豐裕口’。”
琴秋往前一看,果然兩旁山路漸陡。
“那我們先歇了哇,明天再趕路?”
“行,附近就有一間店供人歇腳,剛才我讓人頭前去安排了。”祁世英放下簾子,喝住馬匹,一行人到了店中。
店家已準備了幾桌酒菜,祁世英安排隨從,丫鬟和轎夫們去另一間房裏吃,獨和琴秋到了一個裝飾雅致的小間。琴秋見狀道:“我累了,你讓人拿些吃的東西到我住的房裏吧。”
祁世英嘴一咧,笑道:“嬸子,你這就是讓侄兒下不來台了。我一路送嬸子義不容辭,嬸子還不肯一道喝杯酒嗎?我們哪是一家人哇?”
琴秋不好再說,桌旁坐定,看祁世英要關門,道:“還是開著些。”祁世英也不堅持,坐下給琴秋倒杯酒:“嬸子一路辛苦,我敬嬸子一杯。”琴秋道:“女人家喝不慣。”祁世英道:“我知道嬸子讀過書,嫁給我二叔當小的是委屈了——”
“有甚委屈不委屈,你二叔人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