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順傑起身在櫃子裏找起來,找來找去沒有找著,他沒有不好意思,倒象理所當然一樣,“我也忘記放那了,你把資料室鑰匙給我,我到那邊看一下。”
文光鬥把鑰匙遞給他,心裏在想,“這些資料文件小翟搞得太亂了,就象當官的不知道自己的兵在那,這怎麼行,如果讓我來,一定不要搞成這個樣子。”
這時,於正鵬進來了,後麵跟著兩位穿著黃色製服的人,走在前麵的瘦瘦高高的,後麵的卻矮矮胖胖的,文光鬥心裏不由一樂,這不就是金庸筆下的胖頭陀和瘦頭陀嗎?
他忙站起身來對瘦高個說道,“您好,您就是孟所吧?剛才開完會我想去找您,也不認識,就想先問一下小翟。”剛才開會時他記得劉學秋念的是孟所長,具體名字他沒有記住。
孟所長叫孟東軍,本來對文光鬥開完會沒有過來對接就有點想法,加上下樓梯時於正鵬挑撥了兩句,“人家是公務員,那會把我們這些土包子放眼裏。”他不知不覺對文光鬥的看法就不好了,現在看文光鬥話說得得體,不覺氣也消了,感覺不象於正鵬說的那麼回事,就說道,“鎮裏安排了,我們四個一組,嗬,你跟小於都是鎮裏的領導,都是大忙人,等會我們開車出去跑一趟,下半夜反正我們要查車,順帶著看看就行了。”
文光鬥趕忙說好,於正鵬笑著說,“這也就是孟所,體諒兄弟們,要不我們晚上就別想睡個安穩覺嘍。”
這時翟順傑走了進來,把圖紙遞給文光鬥說,“你看這個行不行?”
文光鬥拿過來一看,卻反映不出南河的實際狀況,隻是一些村居道路的標識,但還是說,“麻煩你了,翟哥”。
孟東軍跟翟順傑打了個招呼,四人上了外麵的一輛掛著警燈的普桑。交通所的小夥子坐在駕駛位上,發著牢騷說,“這麼去抓盜砂的,別說抓人,連個毛都抓不著。”文光鬥聽著沒有說話,心裏想道,“交淺言深,最易禍從口出,幸好我不是個挑事的人,如果把這話遞給王委員、錢鎮,他們肯定會對交通所有看法。”
孟東軍說道,“嘴上沒個把門的,好好開你的車。”四人開著車出去轉了一圈,果然一無所獲,孟東軍把他們送回來後就走了。
謝絕了於正鵬上五樓打撲克的邀請,文光鬥回到辦公室,他暗暗想道,“打撲克可以聯絡感情,但今晚不合適,就是抓不住人,樣子也得做,不去巡邏卻去打撲克,傳到王委員和錢鎮耳朵裏不好。”辦公室不知道是那個部門的人正在值班,他禮貌地說笑了幾句,就回到了資料室宿舍。
把行李卷在鐵床上鋪開,又去洗手間簡單洗刷後,他又開始琢磨,“今天晚上這麼大張旗鼓地布置,事實上也印證了我的想法,是抓不住人的。其實,不隻我一個人這麼想,大家都這麼想。可是領導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他點著一支煙,狠勁地抽了兩口,繼續思索,“在李鎮辦公室,從他的表情看,已經很不滿意。王委員、錢鎮得幹出成果來,才能打消李鎮的不滿,這樣抓不住人,李鎮能滿意?噢,能否抓住人不是李鎮關注的重點,但沒有偷砂發生,這才是他關注的重點,這樣王委員、錢鎮的布置就能說得過去,這也是成果啊!”文光鬥感覺有了點思路,“再從反麵想一想,如果不這麼大張旗鼓地布置,秘密安排少數人,也有可能也抓不著,因為隻要召集人,就有可能走漏風聲,誰知道鎮幹部中有沒有人會通風報信?有沒有人在裏麵有好處?秘密安排再抓不著人,李鎮會更上火,他倆肯定會更不好過。但大張旗鼓取得一時的平靜,近期內不會有偷砂的,李鎮那至少能說得過去。”
想通了今天晚上的行動的目的,文光鬥對王委員、錢鎮有些佩服,“設身處地站在他倆的位置,下一步我該怎麼辦?從鎮域圖上看,周邊村莊很多,路肯定也很多,設卡行不通。那應該怎麼做?”
想來想去,想不出所以然來,他又點上一支煙,在學生會時,文光鬥就形成了一個習慣,冥思苦想時會抽煙很多,女朋友鄭佳卓不止一次提醒他,但都無效,習慣一旦形成,改起來很不容易。“再從反麵想,從偷砂人那裏想。南河水流豐沛,砂子沒有裸露地麵上,否則在河岸上開一條便道,開個鏟車直接去鏟更方便,砂更容易被盜。現在的偷砂人得用設備加上幾十米多的管子從水裏麵抽砂,再用車拉走,這車,既可拉偷砂的設備,又可拉盜采的河砂,對,車是關鍵,否則即使看到了,人家把設備往車上一裝,等派出所來了早就跑遠了。可是攔車就要設卡,思路就又回到上麵,路多,設卡行不通,那可怎麼辦?”
文光鬥的思路堵塞了,實在想不出來了,他躺在床上,自言自語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它去吧,睡覺要緊。”
躺了一會兒,他卻再也睡不著,不是因為心裏還想著想不出頭緒的偷盜河砂的事情,而是因為蚊子太多。
資料室狹窄的一間屋,本來房頂上有吊扇,但文光鬥左擰右擰,它就是不轉,他隻好開著窗睡。來時太匆忙,也沒有帶蚊帳,剛開始被叮了幾口,他還能勉強忍住,但開著窗,蚊子好象越來越多,咬得他怎麼也睡不著。無奈之下,他隻好起來把窗關上,但屋子裏馬上悶熱起來,想想辦公室裏有一台落地電風扇,他起身朝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