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娥有些驚異,修得整齊的眉毛挑了挑,這個歲數修眉的女人不多。鄭國鋒把他的動作也看在眼裏,他作為企業負責人,也是閱人無數,心裏暗暗讚歎。
文光鬥倒完水坐下來,看看還站著的鄭佳卓,“你也坐。”
鄭佳卓看看鄭國鋒和劉秀娥,雖然圍繞著大沙發有兩個單人沙發,但她毅然在文光鬥坐的沙發的扶手上坐下。
劉秀娥看看她,她也不為所動。
文光鬥表麵鎮靜,但腦子裏象在流水,他努力梳理著思路,“大姨,我與佳卓在一起也有三年了……”
劉秀娥打斷他,“你們都還是學生,大學生也是學生。”她的口吻與鄭家驥如出一轍。
鄭佳卓都快要哭出來了,她白皙的臉漲得通紅,“你為什麼不同意,為什麼不同意?我爸都同意了!”
劉秀娥看看鄭國鋒,鄭國鋒則沉默不語,“誰說你爸同意了?你哥也不同意。”
鄭佳卓的眼淚終於掉下來了,她喊道,“我哥管不著我!”看著鄭佳卓梨花帶雨的樣子,文光鬥很是心疼,大學時,兩人有點矛盾,隻要鄭佳卓一哭,他的心馬上軟了,現在,他有些後悔自己的魯莽了。
文光鬥不自覺把鄭佳卓的手握在手裏,劉秀娥雖然看到,但假裝沒看到。文光鬥說道,“大姨,你打斷我,我也要說,我們在一起確實三年了,”他的語速有些快,“我想知道您為什麼反對,有什麼事商量商量不行嗎?”
劉秀娥始終是鄭佳卓的母親,文光鬥雖然心裏很憤怒,但也注意著講話的措辭。到此時,他才想起,見麵兩人光顧著溫存和訴說相思了,這最重要的一點自己沒問,鄭佳卓也沒說。
劉秀娥仍很平靜,但兩片薄薄的嘴唇卻不饒人,“這事沒商量,我的閨女我還能做得了主。”
鄭佳卓一聽,情緒又激動起來,“你不就是嫌遠嗎?有車來回也方便,我常回來看看不就行了嗎?”
劉秀娥聽到這句話,卻激動起來,“你還打算跟著他走是吧?你想要氣死我和你爸嗎?”她突然站起來,“我說了我不同意,不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鄭國鋒見她情緒激動,忙站起來讓她重新坐下,“有話好好說,你喊什麼?”他的話裏有些責怪。
劉秀娥一聽,火力又轉向鄭國鋒,“你看你把你這個寶貝閨女慣的,翅膀硬了,就管不了了,還一門心思跟著人家走,好,你也走吧,都走,剩下我一個人清淨。”她邊說邊抹起眼淚來,鄭國鋒看看文光鬥,又看看劉秀娥,顯得很尷尬。
文光鬥聽到是因為距離遠,他馬上想到不太可能,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如果因為距離遠,劉秀娥也不會同意鄭家卓繼續考研,考上研究生基本上可要留在外地工作了,不會回到縣城的。
他沒有順著這個思路來說話,他看看鄭佳卓傷心哭泣的樣子,站起來說道,“大姨,我今天來的不是時候,這樣吧,佳卓病也剛好,您也要注意身體,我先走了。”
他在單位裏要強勢,但在這裏就行不通了,尤其是看到鄭佳卓的樣子,他還是選擇了退縮。其實,他還是年輕,猜不透劉秀娥的心思。
劉秀娥絕不是因為距離遠才反對他們的感情,這種小縣城裏的女人,丈夫曾是企業裏的領導,她就已經養成了心理上的優越感。現在兒子又當了領導,她更加感覺到家庭的優越,女兒身上又寄托了她年輕時的夢想或對未來的企盼,當文光鬥一個家在農村的小夥子從女兒嘴裏冒出來時,她首先就感覺到門不當戶不對。
當文光鬥又分到鄉鎮工作時,她更加感覺到離她們家的差距越來越大,離兒子的差距越來越大,反對的心理就更加強勁。在醫院,隻是礙著鄭佳卓的病情,她才沒有明確反對,但也囑咐鄭家驥把錢還給文光鬥,以示不欠他人情。
鄭國鋒心裏也並不十分情願,但鄭佳卓一味懇求,他也就動了念頭,在醫院裏見過這個小夥子感覺談吐相貌都還配得上鄭佳卓,特別是他很感激文光鬥連夜趕到鄭佳卓宿舍,及時把鄭佳卓送到醫院才脫離危險。
這也是女人跟男人考慮問題的不同之處。
鄭佳卓也跟著站起來,“媽,你這是幹什麼啊?爸!”
鄭國鋒朝文光鬥說道,“小文,你別見怪,你大姨就是這樣一個人,這樣吧,快中午了,你也沒吃東西,吃了飯再走。”
劉秀娥聽到吃飯抬頭看看牆上的鍾,朝鄭佳卓說道,“你侄子都快放學了,這飯也沒做。”她埋怨道。
鄭國鋒看看劉秀娥沒有要做飯的意思,“小文,我們出去吃點吧,你大姨身體不舒服。”
鄭佳卓也拉著文光鬥,“吃完飯再走。”
文光鬥雖然對劉秀娥全無好感,但仍禮貌地說,“大姨,那我先走了。”他可不敢說出以後再來看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