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清楚地記得談戀愛的時候,自己曾信誓旦旦地對老婆賭咒發誓讓她過上好口子,但時至今日,幸福不但沒有降臨,不幸的事件卻在一件又一件地發生。軍和老婆是在職工大學的教室裏認識的。中文專業在一周之內有三個晚上、兩個半天的課程,風裏來,雨裏去,整整跑了4年。那會兒的想法就是想拿到文憑後弄個一官半職的。其實軍對當官並沒有興趣,而是覺得當官的時間富餘,有利於自己進行文學創作。他的理想是當個作家,當作家的理想和行動以及讀書太多引發的率真,並沒有讓自己占什麼便宜,相反卻為此吃過不少虧。軍自認為主持正義,揭發了所在單位領導的問題,結果是他利用單位轉產之機將自己打入了下崗之列。
軍沒了工作,老婆從來沒有說三道四怨這怨那。下崗後,他曾經隻身一人到中蘇邊境做買賣,臨走的那天,老婆抱著女兒送他到車站,軍讓她回去,她說等車來了再回去。車來了,他上去以後她還在原地站著沒動,肆虐的冷風吹散了她的頭發。他將頭探出窗外,嚷著讓她回去,那會兒,他看見了老婆眼中的淚花。這幾年,他覺得自己跟瘋狗一樣到處亂跑,不怕苦,不怕累,一天也沒閑著過。老婆的柔情好比一把刀,綿裏藏針,紮得自己忘不了她和這個家。
軍拽過枕頭讓老婆躺好。那一夜,軍緊緊抓住老婆的手沒有鬆開。
情感激流
平時,軍他們這幫負責施工的,除了有事回公司,一般不去,工程緊張的時候幾天也不去。他帶著人在一家飯店施工時,陳芳又來了,軍知道她是找自己來的。
工人在配樓施工,她轉了一圈兒後,提出要到主樓旋轉餐廳頂上去看看,死纏著讓軍帶她去。沒辦法,軍叮囑了一下帶班的,便去飯店工程部拿樓頂出口的鑰匙。工程部的人一見陳芳就說:“這是誰?這麼漂亮!”她穿了一件紅色的半袖套頭衫和一條白牛仔褲,顯得青春而性感。
飯店樓高36層,最高3層沒有電梯,通往頂層平台的又是一個很陡的鐵梯子。在一人多寬的鐵梯上,軍一手抓住扶欄,一手護住她的腰,鼓勵她往上爬,終於到了樓頂,軍長出了一口氣鬆開了手。就在這時候,她忽然一下子撲進了軍的懷中。他一愣,但很快鎮定下來,輕輕推著她的身子說:“我一身的灰和土,把你給弄髒了。”
軍心裏一驚,沒想到自己的閱曆和經驗在她的心中變成了吸引力。平時,在一起閑聊,軍常常和她說到下鄉當知青、回城工作及下崗後的經曆和遭遇;也談起過對文學的熱愛和不懈追求。盡管軍已經從她的眼神中感覺到她內心中的感情波瀾,可又覺得自己打從失去工作後,坎坷的經曆早已將原本細膩敏感的性格磨練得粗礪尖硬,除了努力掙錢,似乎對別的事情不感興趣,根本就不可能掉進小布爾喬亞式的溫情中去。但是,和她在一起畢竟是輕鬆快樂的,她的靚麗、她的知識結構、她的活潑外向與妻子的沉靜內斂形成了鮮明對比,而且更吸引軍誘惑軍,軍甚至覺得她就是自己埋頭掙錢、昏天黑地的生活中一股撲麵而來的清風,自己內心深處的確是希望並且樂意迎風而立。
“我比你大一輪130多歲的半大老頭毫無魅力可言了,千萬別浪費感情。”軍故意打著哈哈。
“我就是喜歡你!真的好喜歡。”
“真酸,真讓我老漢受不了。喜歡就喜歡,咱們互相喜歡,這也符合異性相吸的道理。”他開著玩笑,並用腳在樓頂劃了一道印後說:“喜歡歸喜歡,可中間還有一條河,涇渭分明。”
她卻一步跨過那道印兒說:“我就是要把水攪混!”
坦白地說:他怕她把水攪混,軍不想背上“情變”的包袱。經過一番的苦思和與知心的哥兒們交換想法之後,軍把妻子和女兒的照片拿給她看。那時候,軍看見她美麗的眼眸中淚花點點。但他覺得自己必須這樣做。他相信對於她這樣一個受過係統的高等教育的女孩兒會明白他的意思。
我怎麼……啦
然而,軍發現她竟然真的走進了自己的心中,因為,他開始注意起她來,而且這種注意之中竟摻雜著絲絲縷縷的惦念之情。有一天,她沒來上班,聽公司的人說她姥姥去世了。軍的心就慌慌的,一天都覺得無精打采,好像又回到了當年談戀愛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