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現在住的房子跟將軍府離得不是很遠,但是好歹也隔了兩條街呢,若是凍病了可就壞事了。
“你這出門也不知道披個披肩的,就隻穿著這麼一件夾襖外袍怎麼行?現在外袍又破了,算了算了,你還是把這衣裳穿上吧,雖然還沒有縫好,不過好在口子也不大了,就這麼湊合著穿回去吧。”
頓了頓,林媛又不忘叮囑一聲:“回去了別忘了讓冬青給你拿件新的換上,穿著個破的怎麼行?”
說著,就把那件破衣裳上邊的針線咬了下來。林媛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縫補的口子,不禁嘴角直抽,明明沒有那金剛鑽,還偏偏要攬這瓷器活兒!
針腳大,還歪歪扭扭的,就跟隻大蜈蚣似的,醜死了!
林媛呲呲牙,真想把這件衣裳扔掉不給他了。
夏征湊上前來瞅了一眼,這次是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但是又不敢笑得大聲引得外邊的丫鬟們注意,憋得他肚子都疼了。
林媛被夏征笑得臉紅脖子粗的,眼珠子一骨碌,林媛壞心眼兒一動,將那衣裳往懷裏一塞,拿起自己的粉紅色披肩就給夏征裹上了,趁他還沒反應過來,三兩下就把領口處的絲帶係了個死結。
這下可好了,想脫脫不下,想打開死結一時又不容易,可把夏征給急壞了,壓低聲音問道:“不是吧?你是想要讓我穿著這個回去?不行不行,若是被人家發現我堂堂夏家二公子居然穿著女人的衣裳出門,豈不是要笑掉大牙?快快,給我脫下來!脫下來吧,媛兒,好媛兒,乖媛兒,美美的親親媛兒!”
林媛好不容易童心泛濫逗他一次,怎麼會那麼容易就放棄?
嘿嘿一笑,林媛走到自己的衣櫃前,從裏邊拿出了一頂林薇才給她做好的紅色寬帽,兜頭戴在了夏征的頭上。寬帽大大的寬寬的,正好把夏征的小臉兒給遮了大半,不仔細看還真瞧不出來是他。
“嗯,真好看!”林媛嘻嘻笑著,將窗子一開,推著還在苦著臉求救的夏征就將他送了出去:“這樣你就不怕別人發現了,千萬別摘帽子啊,一摘帽子就露餡了!”
看著笑靨如花的林媛,夏征寵溺地搖搖頭,想要摘下帽子的手也收了回來,反而還把帽子王頭上使勁按了按,恨不得將自己的臉全都藏在帽子裏。
“快回去吧,十五晚上在家等我,我帶你出去看花燈。”
最後叮囑了林媛一聲,夏征便輕車熟路地翻牆走了,動作之輕巧如鷂子一般。
看著黑漆漆的夜和高高的牆,林媛好像還能感覺到夏征離開時的氣息,久久不能散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空氣充斥了所有的肺泡,林媛才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濁氣,既然夏征讓她不要再理會趙弘德趙弘盛他們之間的爭鬥,那她就乖乖地做自己的生意好了,反正她這個腦袋瓜子也沒有那麼多陰謀詭計,看來還是掙錢做菜更適合她。
關好窗子,林媛一回身就看到了夏征留下的那件外袍,笑意不自覺地在唇角凝結,看來這女紅手藝確實該練練了,總不能以後成親了,讓夏征穿著滿是蜈蚣爬的衣裳外出吧,他不怕丟人她還怕呢!
細心地將那件袍子疊好收進了衣櫃裏,林媛看了看針線蘿,終究沒有再把它放進梳妝台裏發黴。
卻說夏征從林媛家裏翻牆出來以後,雙手緊緊裹著身上的披肩,生怕別人一不小心看出了自己是男人的事實。
隻是他不知道,越是這樣裹著,越是把線條並不突出的身子給呈現了個清清楚楚。
不過好在,此時已是深夜,天氣又冷,街上並沒有什麼人。
“謝天謝地,沒有遇到熟人,謝天謝地!”夏征一路祈禱著,眼看著馬上就要到將軍府後門了,突然聽到一溜馬蹄聲由遠及近。
更讓他瞠目結舌的是,伴隨著慢慢靠近的馬蹄聲,他竟然還聽到了更加熟悉的說話聲。
“我說小白兔啊,咱們這麼晚去找夏征真的好嗎?萬一被夏大將軍發現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一說起夏大將軍,蘇天睿的脖子就不由自主地縮了縮。
趙弘德低笑一聲,問道:“怎麼?我隻知道那些敵國士兵更懼怕姑父,卻沒有想到你也這麼怕他!”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蘇天睿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怕?我哪裏是怕!我是非常怕!”
呲呲牙,蘇天睿緊了緊馬韁繩,心有餘悸道:“你難道忘了?那年你跟夏征給二皇子下巴豆,可把大將軍給氣壞了,舉著那大刀滿院子地追著夏征跑啊!你都不知道,自從那天以後,我每天晚上做夢都會夢到他,有次竟然還夢到他舉著大刀追我,哎呦,把我嚇得啊,醒來以後渾身就跟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蘇天睿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好像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幾年前親眼目睹夏征被他老子“追殺”時的場景。
趙弘德好笑地搖搖頭,正要開口說話,便見到街角好像有個粉紅色的東西正在悄悄地往隱蔽處移動。
他警惕地繃緊了神經,衝蘇天睿使了個眼色。
跟趙弘德認識多年,兩人之間隻是一個眼神便知對方心思。
蘇天睿肩頭一聳,故作輕鬆地繼續信口胡說著,兩人更是悄悄夾緊了馬腹,慢慢朝那團粉紅逼近。
躡手躡腳地躲在街角,夏征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感覺趙弘德和蘇天睿兩人的說話聲越來越遠了,才終於鬆了口氣,把寬帽往上拉了拉。
“哎呦,嚇死我了!怎麼這麼倒黴,這兩個家夥居然在我家!真是的,這麼晚了不回家睡覺出來晃悠什麼!”
“就是啊,你這麼晚了不在家裏待著,出來晃悠什麼!”
夏征一句抱怨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到某個狡猾帶笑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他一個機靈,感覺自己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呼呼地往裏邊冒冷氣,凍得他連血液都僵硬了。
不行,不行,不能承認,打死也不能承認!
夏征緊緊地往下拉了拉寬帽,將自己所有的臉都藏在了帽子裏,連身上的披肩也一起緊緊地裹在了身上。
出現在夏征身後的,正是蘇天睿和趙弘德。
見眼前的粉紅人兒臉朝裏不言聲兒,趙弘德忍住笑,對蘇天睿道:“你不應該問他這麼晚了不在家裏待著,而是應該問這麼晚了為什麼不在祠堂裏待著才對。”
“對,應該是祠堂才對!”蘇天睿嘿嘿一笑,衝趙弘德擠了擠眼睛。
藏在寬帽下的夏征又氣又急,自己明明都已經包裹地連臉都露不出來了,怎麼這兩個家夥還是能發現他?
“哎呀,你就回過身來吧,躲什麼啊躲,又不是不認識你!”蘇天睿眼皮子翻了翻,伸手就去拉他。
反正已經被戳穿了,夏征破罐子破摔,一把推開蘇天睿的手,慷慨就義般地回過身來,氣呼呼道:“回身就回身!誰躲了誰躲了!”
之前隻是看到一個背影,趙弘德兩人還沒有多大反應,此時看到夏征露出了真麵目,兩人一驚之下就像看到大怪物一樣瞪大了眼睛。
噗!
看著兩人憋笑憋得臉都快綠了,夏征嘴角抽搐,翻了個白眼兒:“想笑就笑,沒見過這麼嫵媚的人嗎?”
哈哈。
蘇天睿終於捂住肚子笑了出來。
就連一直穩重的趙弘德也背過身去,笑得肩膀直顫。
夏征連眼皮子都開始抽搐了,不過反正此時也沒有外人,被這兩人看到就看到吧,他們三人之間的糗事又不是這一件了。
不過,他還真是納悶,他都裹成這個樣子了,怎麼還是被這兩個家夥給發現了?
聽到夏征問起,蘇天睿一臉嫌棄,頓時開啟嫌棄模式,雙手將他的身子扳過來,指著他從頭到腳數落了一個遍。
“你瞧瞧你,以為裹了個披肩我就發現不了你了?我告訴你,就是你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來。瞧瞧,瞧瞧,你這******,還有這腰,不對,你都沒有腰,這從上到下跟個水桶似的身材我就是閉著眼睛也能看出來是你!哎呦呦,還有這紅色帽子粉色披肩,這麼俗得顏色都是誰給你配的啊?這審美,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在京城裏混的!”
“停!”
不等蘇天睿嘮叨完,夏征雙手一揮打斷了他:“你才是水桶!”
說完,看向還在偷笑的趙弘德,氣呼呼哼道:“喂,這家夥懷疑你義妹的審美!若是她審美有問題,我看你這個大哥也好不到哪裏去!”
聽他這麼一說,趙弘德還沒有說話,蘇天睿先愣了愣,看看趙弘德,又看看夏征,指著他身上粉紅色的披肩和紅色的寬帽,結結巴巴道:“這,這就是,你那個相好給你配的?天哪,夏征啊,你這是找了個什麼樣的相好啊!怪不得她會看上你,原來眼光這麼差!”
啪!
夏征一巴掌拍上蘇天睿的額頭,都不容他躲閃:“看上我眼光就差了嗎?那京城裏那些閨中女子們豈不是都瞎了眼不成!”
這話,蘇天睿是肯定也不是否定也不是了,否定的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可是肯定的話,豈不是連帶著把自己的小妹也給說成是眼瞎了?他家小妹蘇秋語對夏征的情誼可是全京城皆知的!
見蘇天睿無話可說了,夏征洋洋得意地挑了挑眉,即便穿了粉紅色的衣裳也不覺得丟人了。
趙弘德趕緊開口岔了話題:“十五那天宮中設宴,你去不去?”
想起去年正月十五那天,夏征偷偷從宮中溜走,趙弘德就忍不住深夜前來問問他了。
正月十五可是跟林媛定好了要去看花燈的,宮宴什麼的靠邊站。
不過,若是讓他們知道了花燈可就看不成了。
“去,肯定得去啊!”
去就行了,蘇天睿眼珠子一轉,這下終於可以跟小妹有個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