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日實在是太晚了,林媛還以為他不會過來了呢,沒想到這家夥居然真的來了。
二月的天氣雖然有些轉暖了,但是夜裏的風還是很涼的。
林媛披了鬥篷,出了院子快步往前院走,林家信劉氏兩口子已經休息了,夏征顧著男女之防,每次來了以後都是在前院客廳裏坐著等她的。
但是今日沒有。
林媛剛出了後院的門,迎麵就撞進了一個溫暖寬闊的懷抱裏。
呀!
她下意識地想要大叫,可是鼻端竄進來的熟悉味道太讓人心安了,林媛唇角一勾,想要從夏征的懷裏抬起頭來。
“別動,這樣不冷。”
夏征悶悶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話落,他的下巴還順勢放在了林媛的頭頂,微微動了動。
水仙和銀杏已經拎著燈籠避到了一邊,看守二門的婆子們此時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家裏的下人基本都是從將軍府調過來的,在安樂公主手底下被調教地十分好,沒有幾個人敢亂嚼舌根子。
再者,兩人都已經定親了,誰還會在意這些?
“怎麼到這邊來了,不是在客廳裏等著嗎?”
被夏征緊緊地抱在懷裏,林媛隻覺得渾身都熱乎乎的,因為走得太急而有些散開的鬥篷也被夏征十分體貼地收攏了起來。
感覺到頭頂的下巴又來回摩挲了兩下,林媛便聽到夏征有些疲憊的聲音響起:“今兒太晚了,怕你走過來會冷,就在這等著了。”
若不是顧著後院裏幾個妹妹的聲譽,隻怕這家夥都要徑直進了林媛的房間了。
心中一暖,林媛伸出手去想要將他也抱在懷裏,隻是還未動彈就被夏征給製止了。
“我不冷,你身子弱不能著涼。”
身子弱?自己什麼時候身子弱了?
林媛微微一愣,繼而突然想起了什麼,小臉兒一紅忍不住碎了他一口。
“你這家夥,就知道胡說八道!”
嘴裏雖然罵著,但是心裏卻為夏征的體貼和善解人意而欣慰。
正如夏征所說,過幾天她就要來月事了,之前她有次來了月事臉色不好,正好被這家夥給知道了,沒想到他竟然幫她記到了現在。
就連她自己有時候都搞不清楚自己的準確日子呢!
林媛臉上紅紅的,此時十分慶幸自己被夏征整個抱在了懷裏,不然這個樣子一定會被他笑話的。
“等西涼使團走了,我就有時間陪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也該回府了,明兒還得早早進宮。”
一邊說著,夏征一邊給林媛將鬥篷使勁裹了裹,還將她帽子上的帶子係了起來。
林媛就那樣笑著任他折騰,心裏別提多美了。
不過說起西涼使團來,她又想起了赫連諾來找自己詢問蘇天佑的事情,這幾天一直沒有機會跟他說起,今兒正好提了起來。
夏征眉頭一揚,有些詫異:“他居然問起蘇天佑?難道是聽到了什麼?”
不會啊,當日下旨同意翠微遠嫁西涼之後,皇帝已經明令禁止人們談論關於翠微公主的一切事務了,這件事應該是打聽不到的啊!
“反正都是別人的事,跟咱們有什麼關係?”
夏征勾了勾林媛的鼻頭,笑道:“你剛才不是也說了嗎?他連本該送給太子妃的玉佩都沒有送出去,看來他心裏自己也是清楚這樁親事不一定能成的吧!”
林媛默然,能被夏征稱為西涼狐狸的赫連諾定然是個聰明人,自然能夠看出老皇帝和皇後不希望將翠微嫁去西涼的事。
都說各人有各人的福,翠微、蘇天佑、赫連諾這三個人最終到底會變成怎樣,她這個外人就不要擔心了。
二月初六,和秀公主程月秀出嫁西涼,也是西涼使團離京的日子。
天不亮的時候,宮裏就開始忙碌起來了,各種梳妝打扮,各種朝拜祝賀,可把程月秀給折騰地不輕。
不過一番繁瑣的儀式走下來,程月秀才知道剛才那些都不算什麼,接下來的等待才是最熬人的。
她是和親女,不是大雍皇室正經的公主,所以出嫁的時候不用去拜宗廟,隻是拜過帝後之後就夠了。
但是除了她之外,還有西涼太子和和親使團與大雍皇室的各種交接儀式,這些都跟她沒有關係,她隻需要像個木頭人一樣規規矩矩地在一旁站著就行了。
為了彰顯大雍超強的國力,也為了顯示大雍與西涼和親的誠意,程月秀頭上身上全都華麗得很。
頭上的各種金銀首飾,再加上她長長的盤發,和頭發上固定各種造型用的夾子卡子,加起來足足有十斤重了。
頭上重的很,她還得做出一副端莊有禮的樣子來,脖子不能隨意動彈,也不能彎下一點點,不然身邊伺候她的嬤嬤就會冷言冷語毫不客氣地斥責一句。
除了頭上的重量,還有她的身上亦是如此。
一身禮服是用金線勾勒而成的,異常華美豔麗。
但是,往日她豔羨期盼的金線禮服,今日穿在身上卻如同枷鎖一般。
她的身材不算瘦弱,但是為了讓禮服撐起來好看,她裏邊被迫穿了十幾層裏衣,一層一層地像是裹腳布一樣纏在身上,真是有多難受就有多難受。
偏偏她還要頂著這十來斤重的腦袋和一身僵硬的衣裳下跪行禮,弄得她更是可不堪言。
今日的天氣不算太好,天上陰沉沉的,再加上時日尚早,太陽還未完全出來,本來是陰涼的天氣,她卻覺得渾身燥熱得很,後背上的汗一點點往外滲,但是滲到一半便停了下來。
她身上的衣裳實在是太厚了,汗水都來不及滲出來便被吸幹淨了。
身上的汗倒是無所謂,隻是她頭上脖子上的汗卻是控製不住的。
為了好看,她的臉上敷了厚厚的一層脂粉,本就難以透氣,剛才又做了那麼多下跪動作,此時她的頭上脖子上已經潮乎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