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3)

駐守嚴州的大明鎮東侯方國安雖說帳下有兵馬十餘萬,但還真談不上是什麼精銳之師。魯王駐蹕紹興監國,方國安就接受了朱以海的封爵,和其他幾支明軍,如寧波的錢肅樂、張煌言所部,台州的李唐禧所部以及石浦的張名振所部等與清軍劃錢塘江而守,雖說在馬士英的鼓動下有幾次兵指杭州的行動,可都在強悍的清軍麵前铩羽而歸。

昔日權傾一時的首輔馬士英此時還真是窩囊,自打杭州陷落後,馬士英就帶著幾個親信和不多的一些人馬欲投往紹興,可魯王身邊的官員多係東林黨人,對馬士英早就恨之入骨,於是紛紛在朱以海麵前諫言,說的無非是馬士英為奸佞小人,弘光帝時即把持朝綱、排斥異己,導致左良玉興兵問罪而禍起蕭牆,使得清軍趁機南下。在眾口一詞之下,那魯王也就不便、也不敢收留馬士英這個大明朝的罪魁了,畢竟眾怒難犯,朱以海犯不著為了一個臭名遠播的人而得罪了身邊的群臣。

好在方國安還念著一些舊情,在馬士英尷尬來投的時候,給了這位前首輔一個薄麵。

自派人給朱大典送去讓其襄助軍餉的書信後,馬士英就一直在巴望著回信,依著馬士英的猜度,那朱大典雖是愛錢如命,可昔日朱大典在被崇禎皇帝因貪賄下旨將其革職候審之時,正是他這個接任的鳳陽督師,在奉旨查辦清算朱大典貪汙軍資的數目上,給予了極大的周旋,方才大事化小。當然,馬士英之所以這樣做,原因之一是原朱大典手下的眾多將領和官員也參與了進去,而這些個掌握實權的將領他還要倚重,收買人心這種事情馬士英還是會做的。

若是那老家夥能送來五萬白銀,老夫就好在姓方的麵前回話。馬士英想著即便朱大典打個對折,也還有五萬兩銀子。寄人籬下的日子實在是不好過,總得為方國安做點事情,才能減少這個家夥的冷眼。待在街衢一座院落客廳裏的馬士英來回踱著步子,企盼的心情使自己怎麼也靜不下來。

“馬閣部,那朱大典可有了回音?”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阮大铖的,隨著話音,阮大铖踱著方步走了進來。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馬士英見阮大铖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不由得在心中暗罵道。以前,那阮大铖稱呼馬士英為“閣部大人”,何敢在前麵加上一個“馬”字,現在可好,連“大人”也給去掉了。

“阮大人休要取笑,馬某現今被投閑置散,連青衫司馬都還算之不上,就是一介草民,哪裏還是什麼閣部?”想著眼下阮大铖是方國安身邊的紅人,他可不願意得罪這家夥,隻得自我解嘲。

“方大帥聞得馬大人寫書向那朱大典借銀之事已有端倪,故要阮某過來一問。”阮大铖說著,也不客氣,徑直就坐上了太師椅。

馬士英見阮大铖落座,自己也連忙隔著茶幾坐到了另外一張椅子上,然後呼親兵趕緊奉上茶來。

“哈,馬大人還有閑情提筆弄墨,不知又在紙上留下何種情思啊?”那阮大铖雖是坐著喝茶,卻把眼睛在房堂內掃個不停,見案台上鋪著一張大紙,上麵寫有幾個大字,旁邊的硯台之上還擱著一支飽蘸墨水的毛筆,一時來了好奇的興致,於是起身走到案台旁邊。

“哈哈,馬大人緣何這樣作踐自己?”阮大铖見那紙上寫著——昨日奸佞,明朝忠臣——八個大字,既感到詫異,又有些不解。

“馬某這是在躬身自省啊!”馬士英說此話時,已是淚水盈眶,“向日士英將權位看得過重,在朝廷多難之時猶自做那順昌逆亡之事,就是不明白‘攘外必先安內’的道理!豈不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左良玉興師兵發南京之時,劉宗周和薑曰廣在朝堂之上彈劾與我,若馬某當時奏明皇上,乞求罷官歸裏,也不至南京北門洞開,從而輕易地使清軍席卷我大明的大片河山,京畿傾覆,皇上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