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不時有箭矢從的耳邊飛過,感受著黑雲壓城的緊迫,子攸的心仿佛就如同釘在城樓上的箭矢,雖然有一往無前豁出一切的氣勢,但心髒卻如箭尾急促顫動,準備的還是不足呀。
畢竟這是第一次親臨戰場,眼見敵軍配合的天衣無縫,三撥人馬馬上就要彙合於城下,盡管城牆上的劍字營和火字營已然拚盡全力,可根本無法阻止這些武川邊軍靠近。
每過一息,城牆的優勢就小一些,武川邊軍箭矢的威力就大一些,原先射倒一個火字營的士卒,武川邊軍這邊至少要倒下四五個,可隨著邊軍的靠近,到現在隻要倒下兩三個武川士卒,必然有箭矢越過劍字營的保護,將火字營的弓弩手射倒在城牆上,若是碰到神箭手射出的箭矢,就算重甲也難以抵禦,劍字營也開始不斷出現傷亡。
子攸看著一個個熟悉的麵孔在眼前消逝,一陣陣無力感不斷侵襲著身心。
自從下了餘暇峰,四奇營中除了影字營神龍見首不見尾之外,其他三營就一直坐鎮洛陽,算是震懾著朝堂,讓一些別有心思的王公貴族絕掉爭奪大寶的念想。足足兩年的光陰,讓子攸幾乎和每個四奇營的士卒都熟識無比,指點劍法,操縱機關獸,研製火龍旋天......
這些年紀輕輕的小夥子大多是嶽丈從戰場上挑回的必死之人,他們已然不畏懼死亡,但就這麼一個個倒在子攸麵前,那勤奮刻苦的麵龐閃現在腦海裏,幾乎要將子攸心痛的無法呼吸。
慈不掌兵,子攸到現在算是終於明白這個字眼的寓意。
或許是自己真的不適合當一名將軍,不,或許是一個皇帝吧......
茫然指揮著兩營士卒拚死抵抗,不能動用......不能動用......子攸死死壓製住動用它的念頭,現在的攻城,就像齊雲所說,還沒到最緊要的關頭,不過,照這個速度,想來也快了。
恰在這時,齊雲一句入我甕矣,仿佛久旱所遇甘霖,滋潤在子攸心坎上。
“還望先生教我!”子攸一把捉住齊雲衣袖,近於哭道。
齊雲笑嗬嗬拍拍子攸肩頭,道:“既然收了好處,我自然會盡力,何況你還是元勰兄的後人。”說罷,一擺令旗,又是掐訣自語。
看來器字營又要投石了,可眼下這種情況,投石機又能起多大作用,若城下都是些沒見過血的新兵,石灘恐怕還能有些威懾,但麵對身經百戰的老兵,又是擅長守城的武川勁卒,投石充其量就是稍微阻擾會兒攻城的步伐,根本起不到一發定乾坤的效果。
本來照子攸的打算,投石機隻有到敵人攻上城頭後,再連續投入使用。隻要能阻攔一盞茶的功夫,以四奇營的實力,足可以將攻上城頭的敵軍斬殺殆盡,但那般強度使用投石機,其關鍵的筋腱很可能直接斷裂,以現在的條件,想要修複幾乎不可能,就算防禦住這一次,那下一次進攻恐怕敵軍就不好對付了。
但防住一次進攻,總比一次也防不住要好些。
至於適才齊雲動用投石車,子攸到沒有多想,隻是覺得是為自己擊鼓助些聲勢,如今兩個統領接連被俘,擊鼓根本沒有振作起士氣,投石機的效果就更差了,隻是把對方的後軍稍微攪亂了些,但馬上又平定下來,對於攻城的主力,卻是一點作用也沒有,且提前暴漏了投石機的威力,似乎反而令其進攻更輕鬆了。
渾然不知如何破敵的子攸一頭霧水,隻見城中投石機旁的齊路也同樣掐訣在手,在投石車旁來回奔走,似乎是在調整角度,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隻見齊路從投石車陣走了出來,喚過一臉懵懂的侯景,讓其執掌好發石令旗。
準備好一切,但見齊路向城樓上的子攸笑著招了招手,而後喝道:“左刻轉三,進五度,放!”話音未落,略微緊張的侯景竟然提前擺下令旗,頓時十餘枚石彈淩空而起,直入雲端,而後呼嘯著向三波武川邊軍衝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