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自心如,
有風但欲批衣起,
卻見浮動月依稀。
光影何似?
隻陷身亦棋。
千山暮色終是晦,
雪徑萬數幾來回?
忘情不勝多情事,
一斬而非,
此去幾人隨。”
詞兒如此婉轉,但歌者卻絕對不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娘,那粗狂的嗓音高亢洪亮,本來靜謐的山路,卻時不時的飛起一陣飛鳥,與風景雖然無礙,但絕對影響路人的心情。
其實在這川西群山之中,路人也算是稀罕事物,平日裏十天半月也不見一位,但今時不同往日,蜀山百年開派大典在即,但凡和蜀山有些關係的,都是削尖腦袋前來湊數,不管能不能進去,至少備些厚禮送上去,上門不打笑臉人,即使不得其門而入,但拿著蜀山回禮的簽條,也絕對能震懾宵小,保護一方平安。
蜀山自然也樂意看護這一方水土,都是昔日學道無成的弟子及其後人,雖然不能問鼎長生,可他們向世人宣揚蜀山威名,卻也是功不可沒。
隻是門規森嚴,即便是能得到回簽的,也至少是內門弟子,也就是蜀山諸位長老的入室弟子才行,而普通的外門弟子,一旦離開蜀山,根本沒有重回山門的機會,就像宇文泰,雖然坐擁數萬雄兵,在真正蜀山看來,卻也完全不值一提。
蜀道之難,自古使然。
可外界不通,雖然消息閉塞,但外麵戰火也難以波及蜀地,再加上蜀人著力經營家園,這川西平原沃野千裏,與戰火頻仍的中原相較起來,倒足以稱得上世外桃源。
過了平原再往西,便是是莽蕩群山,而名震天下的蜀山派便坐落在群山之中,百年來培育了無數劍俠,懲奸除惡,使江湖風氣為之一肅。
皺著眉頭聽這破鑼般的嗓音在耳邊盤亙,子攸原本就雜亂的心情更是煩躁不已。
可前麵緩步慢行的師尊沒有發話,子攸也不敢貿然上前去找出那位無聊的歌者,畢竟到了對頭的眼皮底下,刻意的低調還是要保持的。
身前身後,子攸看到至少兩三撥人馬在崎嶇的山路和師尊一樣緩步慢行,不過相較於他們師徒倆的沉靜,人家可是一路上打鬧說笑,氣氛可要歡樂許多。
離子攸師徒最近的一批人,是三男兩女,兩老三少。
年長者都是男子,看年紀都在花甲之年,並排走在前麵。
中間一男一女看摸樣不到而立之年,神態親昵,應該是一對夫妻。
走在最後的少女正是豆蔻年華,可能是對這奇怪的歌聲也比較反感,一臉的鄙夷都畫在臉上,時不時用雙手將耳朵捂住,可捂著沒多久,又無奈的放下。
好在歌聲短暫,唱過兩遍之後,許是歌者也覺得無趣,這路上方才清靜了少許。
雖然子攸和他們相距也足有百步,但蜀山腳下,蜀山弟子自然毫無顧忌,言語之間被子攸聽得一清二楚。
“師兄,沒想到今生還能再回蜀山,也不知師傅和幾位師弟修為到了何種境界?”為首其中一位老者言道。
另一位老者搖搖頭,道:“咱們蜀山雖說四脈嫡傳,可真正興旺的隻有師伯一脈,師傅雖然也是長老,可畢竟不是嫡傳,希望他老人家能突破真人,不過,哎......,這太難了。”
“什麼是真人,還有嫡傳四脈是怎麼回事,阿爹,能給我說說嘛?”
走在後麵的少女聽到自己感興趣的事,飛也似的跑到前麵,抓著那老者的衣袖,使勁搖晃起來。
這老者被搖的沒有脾氣,輕輕的刮了下少女的鼻子,笑道:“阿衡,真想知道?”
“嗯,阿爹,您不是想讓我拜入蜀山嗎,那四脈嫡傳我可得好好挑挑,萬一挑錯,我可就修不成真人了?”
阿衡認真地看著自家阿爹,那一副一本正經的摸樣,不禁把另外那位老者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阿衡啊,論天資你比你哥和阿冼要強的多,隻要能拜在於夫人門下,別說真人,就連辟穀也有可能,到時候,咱們高粱馮、冼兩家可就要沾你光了。”
冼姓老者邊笑邊打趣,不過眼神裏滿滿都是關愛,對這小娘應該是溺愛到了極點。
馮姓老者還有後麵的青年夫妻也都笑嗬嗬地看著阿衡,一齊停下腳步。
阿衡笑嘻嘻地拍了拍冼姓老者的肩膀,直道:“冼叔,我的本事你還不知道,到時候,我可要叫你一聲師兄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