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輕輕咳了一聲,歪頭看著方祖賢,很認真地說道:“下次昧心說話的時候,千萬別用手摸鼻子……”
休息了近一個時辰後,花道水再次將眾人聚起,表示讓傷員可以優先從堡中鐵鷹軍的戰馬中挑揀精壯好馬,先前的二十兩銀錢也依前言著人發下,而鐵鷹軍的甲衣器械也俱分與參戰諸人。
花道水一言既出,堡中眾人頓時士氣大振。
尤其方祖賢一句“不拋棄,不放棄”,更是引得眾人呼聲震天,而花道水聽了,兩條眉毛卻是瞬時連成了一線。
方祖賢話一出口,就有點後悔了,不為別的,隻因為,他看到了一條眉毛的花道水……
西行沙州,一路頗為順利,五日後的黎明時分,一行人馬已行至通往沙州的第一個必經峽穀--風石口子,過了這條峽穀,離沙州也就隻有三十裏不到的路程了。
讓人意外的是,白夏國並沒有在這裏設防駐兵以待,似乎沙州方麵並沒有收到小堡方麵的沙息。於是,商隊很快的從峽穀穿了出來。
一出峽穀,前麵便是一片極開闊的平地,望著無邊無際的平地,讓人不自覺地產生一種提馬縱橫馳騁的衝動。
方祖賢望著那片開闊的平地,心中莫名地生起一種凶險感。
“再往前就是沙州了。”花道水眼睛瞟向方祖賢,開口說道。他知道若想在順利出入沙州,關鍵還得依靠方祖賢林遠等人。
若是方祖賢等人借口已護送至目的地,那他也無話可說。畢竟,一路上能夠將自己一幹人等送至此地,也算不得違背先前之約。
方祖賢側首看向林遠,林遠默然不語。
誰心裏都很清楚,潛入沙州雖說並不算太難,但能否平安出得沙州來,卻還是未知之數。誰都不想在此地因為此等之事而灑他一腔子熱血,白白葬送了大好性命。
劉秦沙無用也或仰頭望天,或低頭思索,誰也不想在此時做那出頭之鳥。
赫連虎騎坐在馬背,兩手握了鬆,鬆了握,不自覺間,掌心的汗已自順著掌沿滴落沙土之上。
俄而,赫連虎抬頭,再看向花道水時,眼中已然沒了先前的戀生之意:“我隨你進去吧,不過,你得幫我掩飾身份。再有,我幫你做事,你也得替我做件事。”
“這是自然,”花道水沒有半分猶豫:“你說吧,你有什麼事讓我們幫忙?”
“幫我從沙州節度使李奇之婿祖良的府中將我妹妹解救出來。”赫連虎臉色如鐵:“隻這一事,若能幫我救出妹妹,我虎頭的命就是你的。”
“我去。”方祖賢帶馬往前走出兩步:“我說過會幫你救出你妹妹的。”
赫連虎的命門就是他的妹妹,雖然方祖賢不太喜歡因為這件事而將赫連虎綁在自己的戰馬上,?然而,自已若要成一番大事,這赫連虎來日也定會是一個極強大的助手。
至少,不能讓花道水將他拉了過去。否則,沙州事成之後,以花道水的城府心胸,應該不會容自己活於世上。雖說最後的結局可能還是未知之數,但彼時絕對少不了一場惡戰,這是方祖賢最不願意看到的。
如果能將赫連虎拉攏過來,那麼,以花道水眼下的力量,以他的城府,也絕不會冒然與自己翻臉。
因此,赫連虎的立場決定最後的結局,畢竟,赫連虎及其二十餘騎親信的力量是誰也不能更不敢忽視的。
赫連虎側首看向方祖賢,若有所思的一言不語。
很多時候,話多了,反而讓人覺著情虛意假,哪怕是感激的話……
於是,眾人議定,方祖賢、花道水、李秋、林遠、劉秦、沙無用及赫連虎喬裝繼續西進,七公子、眉兒則與左老六等一眾人馬退而隱於風石口子中,以測萬一。
將眾人安排妥當,並抹去人馬痕跡,趕至沙州城三四裏外時,已然日近黃昏。
眾人下馬,卸鞍。
赫連虎將兩腿褲管向上捋起,再以巾帶綁定,堪堪遮住腿上的傷處。
方祖賢走近他身側,問道:“過到城門時得下馬行路,你的傷……應無大礙吧?”
守城的衛士並不是傻子,雖然可尋機向覺著可疑的進城的人勒取些銀錢,但對受過傷的人是絕不敢輕易放入的,尤其是身負刀槍之傷的人。這點有似於千年之後,醫院不會隨便接受槍傷人員一般。
所以,赫連虎雖是粘了大把的胡須,光頭上也嚴嚴實實地裹了布巾,方祖賢卻仍不太放心赫連虎的傷勢,怕他在入城時被守城衛士查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