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渾水我們攪得太渾了,如果不去見見他,隻怕他麵子下不來,到時他可能拿我們下刀,以平息今夜的沙州之亂。”方祖賢轉頭問向胡二:“你們去不去?”
胡二呆呆地望著手中劍上的血痕:“功虧一簣啊,這劍才沾了赫連老四的這麼一絲血。”
方祖賢冷眼看著胡二,知道他也如花道水一般,對自己隱瞞了許多秘密。當然,他並不想知道得太多。
知道別人太多的秘密,對自己絕對不是一件好事。這個道理他很明白,所以,他沒有深問,隻故作平淡地說道:“赫連塔山已然與李奇撕破了臉,你們與李奇的目標是同一個人,你若去見見他,或許他會保你。誠然,想成就任何事都得付出相當的代價,我想,你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從此以後成為他的棋子。”
“聽人說,他的棋藝無雙,我想看看,我會是他的哪一種棋子。”胡二朝一眾黑衣蒙麵人一揮手:“走吧,為了我們的族人,我們總得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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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祖賢到得李奇府中時,這邊的廝殺已然結束,甲衣染血的曲思正領著人在府內外打掃清洗。
火光中,清水洗涮過的青石縫間仍泛著暗紅色的血光,分外詭豔,鞋靴踏踩在濕濕地青石塊鋪的路麵上,也總有一種讓人很不舒服的粘粘感覺。
石頭領著方祖賢等人進入前堂時,李奇仍在下棋。
旁邊的李玉起身輕咳了一聲,李奇才將一枚白子落定:“所有的棋都走完了,隻是沒想到赫連塔山還藏了一步好棋。”
“赫連家的老頭子是不是也來了沙州?”李奇的眼情依然沒離開棋局。
“是。”石頭的回答很簡單很精確:“他放我們走的。”
李奇提起一枚黑子,輕輕落下:“這步棋我始終沒算到啊,想不到他真的會來沙州,看來,傳聞中的那樣東西真的是在他們赫連家了。”
李奇起身,卻看見方祖賢正扶著赫連虎坐於堂中椅上,不由一笑:“你們兩個應該就是商隊中的人吧?”
方祖賢雖然早就料到李奇已然知曉了商隊已經入城,卻沒料到李奇一眼便看出自已的來曆。
李奇見方祖賢默不作聲,走近幾步,細細端詳了方祖賢一番,笑道:“看你的手,你應該是用刀的吧?”
方祖賢心中一震,他的刀在入城時便被人收了去,想不到李奇隻從他的手便看出他用的兵器是刀。
“你叫什麼?”李奇的臉上仿佛總是帶著笑。
方祖賢感覺到他的笑意中帶有一種很自信的很霸道的氣息,雙手一拱,回道:“方祖賢。”
李奇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方祖賢?你是大梁方家的人?”
方祖賢似乎也被問住了:“什麼方家?
李奇眉頭一擰,反問道:“你不知道?那麼,方如風是你什麼人?”
方祖賢兩眼豁然一亮:“你是什麼人,怎麼知道我祖父的名諱?”
“果然,果然,想不到你是方如風方老爺子的後人。”李奇聞言爽笑連連。
方祖賢正欲再問,李奇手一擺,止住道:“你的事待會再談。”轉頭望了眼胡二等人:“赫連塔山可是朝廷重臣白夏貴族,想必不用我多說,你們也應該知道夜襲赫連府之事後果何等嚴重。”
他隻說方祖賢胡二等人夜襲赫連府之事,仿若忘了石頭在赫連府的所為。
李奇踱步至胡二身前,緩緩說道:“這沙州以前是你們回紇人的地盤,如今雖說換了主子,但你們應該清楚國主對你們的禁製。我想,此事一旦傳入國主耳中,怕是又會下一場血雨了。然而,你們卻偏偏如此行事,而且針對的是赫連家。依我想來,傳聞中你們回紇的那樣東西怕是真有其事,而且已落入赫連家了,對吧?”
李奇的話語越說越輕柔,但胡二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
方祖賢聽見李奇再次說起的那樣東西,不由側耳傾聽。他很好奇那樣東西究竟是什麼,轉念一想,心頭一震:不會是那麻衣使斧漢子死前所說的那什麼鼎吧?
方祖賢越想越像,隻聽李奇接著說道:“其實,那樣的東西不如早些獻上去,說不定還能給你的族人換個水草豐美之所。懷璧其罪的道理你也是知道的,如今這般下場,何苦來哉?”
胡二慘然一笑:“賣祖求榮之事,換作是你,你會做麼?”
李奇聞言豁然變色,拂袖轉過身去。
方祖賢知道李奇被胡二一言點中了死穴,李奇是大梁叛將,他叛國投於白夏的同時也賣了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