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進財那隻高舉的手，慢慢地放了下來，他知道這個畜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倪誌仁罵罵咧咧地上樓去了，倪進財如一塊木頭般站在樓下，久久才離去。
賈九又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他成了萬盛車行的一名車夫。萬盛車行的老板是個日本人，名叫川奇善弘。賈九從工作的第一天起便整日聽著不倫不類的中國話。川崎善弘不到四十歲，但身材要比一般的日本人要高一些，鼻直口方，濃眉大眼。如果他不說話，誰也看不出他是日本人。但賈九總覺得他的身上有一股子日本人的味道，是什麼又說不明白。後來賈九也想明白了，人家本來就是他娘地純正的日本貨嗎！
“賈九地，活地什麼？”川崎善弘極為嚴肅地問。其實他想問賈九以前是幹什麼的？賈九對“活地什麼？”這句話真是絞盡腦汁，試著從各個方麵分析，也沒想明白這位川崎善弘到底是想問什麼？賈九心裏暗罵：“不活著，九爺還死去？”
“太君地，什麼意思地幹活？”賈九說完伸手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媽了個巴子的，照這樣下去，老子的這中國話以後也說不明白了！”
川崎善弘對賈九的舉動很驚訝，忙問：“賈九地，頭地？牙地？什麼地？痛？啊？”
賈九覺著實在忍受不了了，幹脆向川崎善弘點頭笑了笑，“日本爺地，你地呆著！我地出去幹活地，大大地！”說完轉身拉著車出去了。
賈九隻能在街上拉點散活了以維生。他又懷念起了在五洲當鋪吃喝不愁的日子。
“賈九？怎麼改行了？”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賈九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忙回頭一看，不禁吃了一驚，叫他的人正是那個土夫子張三瘋。
“張三瘋，哪個大姑娘沒係緊褲腰帶把你露出來了？”賈九指著張三瘋大聲笑問。
“媽了個巴子的，你他媽的是不是吃屎長大的？嘴還這麼臭！”張三瘋眯著一雙小眼睛看著賈九。
兩個人來到路旁的一棵楊樹下。張三瘋一抬腿坐在了車上。“賈九，你怎麼不在五洲當鋪幹了？”張三瘋一臉的不解。
“可別說了，說出來嚇死你……”賈九還沒說完，張三瘋突然接茬道：“得！我膽小！你還是別說了！”
賈九覺得這種說話方式對別人都好用，沒想到今天失靈了。
“我想找老許。”張三瘋表情凝重。
“老許這個狗日的，我還想找他呢，不然九爺我能幹拉車的行當嗎？”賈九一臉的氣憤。
“怎麼？老許失蹤了？”張三瘋有些著急。
“是啊，反正我都找了兩個月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估計是讓他娘地狗吃了！”賈九看著張三瘋，無奈地搖著頭。
“是這樣啊！”張三瘋自言自語，“我有一樁大買賣你幹不幹？”張三瘋的臉上突然布滿了神秘。
“不會是又去挖墳吧？九爺我打死也不幹了！”賈九一臉的驚恐。
“怕了不是？還說自己膽大，我看你他娘地就是大尾巴狼長了個麂子膽，看著像樣，膽小的很哪！不過不用怕，這回不挖墳了。”張三瘋的聲音越來越低。
“那還行！”賈九淡淡地說。他對上次的事記憶猶新，有時候便會想起張三瘋所說的那個女鬼。
張三瘋趴在賈九的耳旁嘀咕了幾句，賈九一臉的驚訝，之後又堅定地點了點頭。張三瘋笑了笑，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