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識，不過我看他那個人挺好的！”
“好個屁，幫著狗日的吃屎，也是一條狗，一條吃屎的狗！！你瞧他那神氣樣，以後老子有了槍，先一槍崩了他，還有那個左騰依男，沒一個好東西！”賈九咧著嘴罵道。
“你沒打過槍嗎？”賈超不解地看著賈九。
賈九突然將腿一盤坐在了炕上，想捋袖子，發現衣服已經脫了。“九爺想當年獨闖江湖，一把神槍出神入化，日本人一聽到我的威名是聞風喪膽，逃之夭夭！九爺我一梭子子彈打倒了一個日本小隊！”賈九說得眉飛色舞，有板有眼。
“您練的是重機槍吧？”賈超笑著問。
“二十響啊！”賈九得意地說，“這才能看出九爺我槍法準，我練得是百步穿楊，隔山打牛的工夫！”賈九拍著自己瘦骨嶙峋的胸脯。
“大哥，你用的是大炮嗎？要不怎麼隔山打到牛的？”
“這才能看出我的工夫高啊！但我不如一個人！”賈九突然一臉的遺憾。
“誰啊？”
“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金眼雕宋雲生，那是我結拜的大哥！人家那槍法，用一句行話來說，那叫管直！上回在山裏我們被日軍包圍了，隻見我大哥雙槍在手，專打鬼子的左眼。我這個來氣，我怎麼瞄也打不上左眼，我隻能打到鬼子的右眼！”賈九一拍大腿，表現出極大的遺憾。
“那你也很了不起啊！”賈超笑道。
“嗨呀！你懂什麼啊？我大哥用的是雙槍，比我一支槍打的快，那左眼都讓我大哥打過了，我當然隻能打右眼了！我一看陣地前小鬼子的情形，當時就樂了！全他娘地成了獨眼龍！我想我也別閑著！幹脆讓他們都成又眼瞎吧！困到山裏找不到路，晚上好喂黑瞎子！我抬手就打了起來！”賈九說得聲情並茂，吐沫飛濺。
“大哥，你們用的是什麼槍啊？打到眼睛怎麼都沒死呢？”賈超不解地問。
賈九一拍大腿，“他媽了個巴子的忘了這個茬了！”旋即瞪著眼道：“這才能看出我們的槍法掌握的那叫什麼來著，對！爐火純青！”
賈超躺在炕上笑得伸不開腰。
“其實我也有自悲的時候！”賈九的語氣突然低了下來。
“什麼時候？”賈超停住了笑，瞪著眼睛不解地問。
“上次在集仙鎮，要不是我力氣不夠，不能一下子鍘了三百個日本鬼子，他們也不會跑出去血洗五座村莊了！”賈九顯然在自責。
賈超先是眼睛一亮，旋即又笑道：“大哥明天你就去練石鼎吧！”
“幹什麼？”賈九一臉疑惑。
“等你有力氣了，日本人會排著隊到你這裏，讓你把他們全鍘了！哈哈哈哈……”
賈九這兩天耳朵裏聽得最多的名字便是馬連良。京劇名角馬連良帶弟子來哈獻藝，地點設在道外區的華樂大舞台。即使是在日本人高壓統治的非常時期，哈爾濱人也依然保持著對京劇的狂熱。馬連良的到來，使這個瀕於死亡的城市又呈現出出了一絲生機。最近幾天場場爆滿！倪進財雖然不愛聽京戲，但每天都去湊熱鬧。賈九和倪進財一樣也不喜歡京劇，對於依依呀呀的京劇聽不懂，而且也不明白人們為什麼會喜歡這種東西！但華樂大舞台的熱鬧他卻已經感受到了。哈爾濱這兩天都沸騰了，大街小巷，茶館酒肆裏談論的都是馬連良。哈爾濱人似乎已經把日本人忘了！
賈九來到傅家老店，發現李二虎正端著盤子對著所有酒客白話著。“你們是沒看見！那馬連良真是個角，一上台便來了一個滿堂彩！台下的不少小娘們嗓子都喊啞了！”李二虎一邊說一邊不由自主地擺著手裏的盤子，似乎已經入了戲。
“媽了個巴子的李二虎！你去看了怎麼的？”賈九不懷好氣地罵道。
“喲！這不是九爺嗎，裏邊請。”李二虎笑著一哈腰，似乎這姿勢也是和馬連良學的。
賈九覺得別扭，瞪了李二虎一眼，選了一個位坐下了。
“去華樂大舞台的人那個多啊！人推人，人擠人，人山人海！過道裏，大門裏，所有能站人的地方都站滿了！”李二虎說得聲情並茂，繪聲繪色，“你猜怎麼著！馬連良一出聲，全場肅靜，鴉雀無聲，連掉根針都能聽得到！正在吃奶的孩子都不吃了！”
“媽了個巴子的，我發現你這兩天本事見長啊！你去了怎麼的？還有誰家老娘們上那去喂孩子？你他娘地可真是個人才！”賈九沒好氣地質地問。
“去了！”李二虎瞪著一雙牛眼。
賈九倒是很吃驚，因為按常理馬連良的戲票李二虎是買不起的。“那你都看著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