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收藏品與少年 她將蕭其帶到了這間紅磚公寓，雖然它的外表看起來破舊，裏麵卻是五應俱全，牆麵全部貼了咖啡色的壁紙，家具錯落有致。 蕭其進來後，環顧了房間，“這裏可不便宜，你是被哪個富家公子包養了嗎？如果你缺錢的話，你可以將我的信息提供給某個人，他會給你一大筆錢，你就能擺脫寄生蟲的身份了。” 蘇日安打開冰箱，裏麵什麼也沒有，“大偵探，我不缺錢，也沒被人包養，這棟房子更不屬於我。最後，我對你是誰一點興趣也沒有。” 蘇日安關上冰箱門，走向了臥室。 “真可惜，如果你有興趣的話，隨時可以告訴我，絕對能讓你的手機物有所值。”蕭其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隨即幾件衣服就蓋在了他頭上。 “去洗澡，你渾身上下都有股下水道的怪味。” 蘇日安將他趕去了浴室，當他洗掉一身汙漬，套著襯衫出來時，房間裏什麼人也沒有。他的背包放在沙發上，和之前放的角度有所不同，他有些失落，提起背包就要走，結果到了門口，門便自己開了。 蘇日安拎著一袋子食物，淡淡地看著他，兩人對視了幾秒，還是蘇日安先發話：“你以為我去告密了？” “不，我以為你報警了。”蕭其說。 蘇日安從他身邊走過去，將食物放到桌上，“你的胃還好嗎？” 蕭其直勾勾地盯著散發著香味的小吃，“不太好，我能吃一點嗎？” “沒問題，隻要你不擔心我下了藥的話。” 蕭其立即撲了過去，不要臉地說：“下了藥也關係，你很漂亮，怎麼算都是我賺了。” “我說的可不是那種藥。” 他聳聳肩，開始裝無辜，“我說的也不是啊。” 點心一個個消失在他嘴裏，蘇日安懷疑他其實不是餓了一個星期，而是一個月了。 “你到底是哪裏逃出來的難民？” “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蕭其抹了抹嘴巴，露出一撇壞笑，洗去髒汙後的他帶著天生的魅力，是個不羈的美男子，隻是蘇日安對這一類人具有後天免疫，她仍是默然地看著他。 被盯得不舒服，蕭其在沙發上扭動了一下身子，換了個話題，“我也想問你到底是誰呢，你看了我包裏的東西吧？一個女生見到那種玩意，早就被嚇哭了，而你卻去給我買了吃的。”他看著空掉的快餐盒，又補充說：“而且還沒下藥，簡直就是怪胎。” 蘇日安沒說話，她早就注意到了蕭其隨身攜帶的包，蕭其一直把它拎在手裏，輕拿輕放，又掩飾不住厭惡，那一定是他討厭但不得不帶上的東西。 所以在蕭其洗澡時，蘇日安打開了包，裏麵隻有一個裝滿液體的透明圓柱體，透過玻璃壁麵，蘇日安看到了裏麵盛放的一對眼珠，瞳孔烏黑。 “你就不好奇那是誰丟失的眼珠子？”蕭其對這個話題一直很感興趣，每次蘇日安給他帶食物時，他都會問上一次，今天也不例外。 蘇日安根本不打算理他。 討得沒趣，蕭其摸了摸鼻子，“你也可以把這東西交給那個人，他同樣會給你一大筆錢，這可是他的最佳藏品，無價之寶。”說到最後，他的語氣裏已然透出嘲諷之意。 “我不會再來了。”蘇日安忽然說。 蕭其抓包子的手僵在空中。 “你可以繼續住在這裏，反正它的主人不會出現了，我會給你留一些錢，如果你想去哪，我也會給你買單程票。” “為什麼？你怕了嗎？你怕他會報複你？”蕭其放下包子，冷冷注視著蘇日安。 “我不想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你因為一些事離家出走，我沒有興趣知道，也沒有興趣進入你的生活，或者讓你進入我的生活。” “那根本不是我的家！”蕭其狠狠砸向桌子，手臂上青筋暴起，“我沒有家，那裏隻是一座囚籠，我好不容易離開了，就絕不會再進去！” “這不關我的事，你自己決定就好。”蘇日安走向了門口，蕭其拉著她的手臂，將她壓在了門上。 “可是你的眼睛不是這麼說的，你其實是在關心我，對嗎？你根本不像表麵那樣冷漠，你的心是熱的。” “每個人的體溫都是37℃，當然是熱的。” 蕭其笑了一下，慢慢後退，似乎在嘲諷自己。 蘇日安轉過身，打開門，“由我來說很奇怪，不過，最終我們仍是無法拒絕命運的安排，該來的終究會來。” * 洛城最高級的住宅區，在洛河的上流地帶，那一帶遠離城市汙染，漫山遍野皆是樹木，諸多別墅掩映在樹林間，依山傍水。歐陽家的別墅就是其中一棟，也有可能是最大的一棟。 別墅裏外都守著私人保鏢，個個麵無表情，眼神類似禿鷲盯著食物。別墅內的傭人一刻也沒有閑著，紛紛幹著自己的活，像個陀螺般轉動。 他們位於這個等級森嚴的小世界底層，察言觀色的本事在來的第一天就學會了。 當然他們也發現了，半個月前，經常吵鬧的二少爺不見了，他們的大少爺整天沉著臉，從他身上散發的低氣壓將整棟別墅牢牢籠罩，所有人大氣也不敢出。 他們一邊幹著活，一邊祈禱那個蹦躂的二少爺快點回來。 保鏢敲響了書房的門，“歐陽先生，打擾了。” 書房裏的歐陽承坐在辦公桌後，聞聲抬起了頭，收起了手裏的照片，照片中都有同一個人：蕭其。 他將照片放進抽屜，冷冷說道：“進來。” 聽到指示，保鏢推門而入。 “歐陽先生，這是剛傳來的資料。”保鏢走過去，將一個文件袋呈到他麵前。 裏麵是一疊照片，以及監視記錄，綜述了蕭其這一天的行為，此時上麵隻有幾句話，說蕭其蝸居在那間公寓，基本沒有什麼室外活動，不過有訪客到來後，他也跟著出去了。 歐陽承從偷拍的照片中看到了訪客的麵目，對方是個女生，有著出挑的麵孔，膚色蒼白，神情沉靜，似乎這世上沒有什麼能打動她。 照片中注明了她的名字：蘇日安。 蘇日安到公寓後，和蕭其談了十來分鍾，接著就出來了。隨後，蕭其也鬼鬼祟祟地跟在她身後走了出來。 歐陽承放下照片，“還有什麼事？” “抱歉，歐陽先生，我們還是沒有找到機會安裝監聽器，二少非常警惕。”這個保鏢一臉歉意，好像怕歐陽承扣他工資，“此外，我們跟丟了二少……” 說到這裏，他已經有了些結巴。 歐陽承冷冷看著他，“他發現了你們？” “這倒應該不是，二少他應該是下意識這麼做的，大概是為了以防萬一。” “他又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你們還沒摸透他？” 保鏢冒出了冷汗，“這個，二少性子陰晴不定，我們也……” 歐陽承打斷他，揮手讓他出去，“算了，繼續跟進。” 保鏢退了出去，門關上後，歐陽承站起了身，朝一排書架走去。 他沒有找書，隻是按下了某個遙控器，接著兩排書架緩緩往後退去，露出了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窄門。 門後是一間密室，裏麵氣溫很低，隻有點點微光，進去後就像步入了冰箱。 密室裏放著一個保險櫃，但最吸引人的是一麵牆上的展示架：深色的木櫃嵌入牆中，以中間的正方格為中心，延伸出一組具有現代感的展示櫃，裏麵的每一個櫃子裏，都擺著盛滿液體的的透明容器，而容器中毫無例外都飄著一對眼球。 隻有中央的櫃子是空的。 歐陽承望著那個空洞的正方格，緩緩吐出一口氣。 “蕭其，等我找到你，我一定會親手斬斷你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