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隻是交易 車子重新啟動,蕭其在外麵敲打著車窗,還不死心地追著跑出了幾米,終於被車甩出很遠。後視鏡裏尾隨他們車也消失不見,蘇日安斷定他們也是歐陽承的保鏢,但任務是跟蹤蕭其。 “蘇小姐,你還有什麼條件?”歐陽承問。 蘇日安偏過頭,忽然對著他微微一笑,“歐陽先生,你真是很在乎你的弟弟呢,他的眼睛那麼漂亮,在外麵亂走確實很容易惹禍。” 歐陽承臉上那張冷峻的麵具裂開了一條縫,“什麼意思?” “如果我有這麼可愛的弟弟,我的確也想把他藏起來。”蘇日安滿不在乎地說,和剛才的冷漠不同,此刻的她展開著笑,像一朵搖曳的罌粟,美麗,又帶著毒。 “你可以試試,到時候我會讓蕭其在一邊看著,親眼目睹你的雙眼被挖出來,我或許還會讓他親手把它們放進福爾馬林裏。” 蘇日安笑得更歡,“歐陽先生,你對蕭其的關心可真是讓人驚歎,甚至連你自己都被嚇到了吧,光是這半年,你就暗中做了不少事啊。” 歐陽承眯起眼,這個動作倒是和蕭其有點相似,“你在威脅我?” 蘇日安加深了笑,“我隻是實話實說,這半年,首先是收養蕭其的孤兒院接到了一大筆匿名慈善捐款,然後蕭其的那些狐朋狗友紛紛和他斷絕關係,你順利將他帶進董事會,讓他參與公司決策,重塑了他的交際。對了,還有那間酒吧,據說也被神秘人士買了下來,改造成了會員製會所,不少達官貴人喜歡在那兒消遣。我說的沒錯吧,歐陽先生?” 歐陽承抿著唇,一語不發。他的所作所為都被說中了,這讓他覺得,手下給他的資料絕對是錯的,這個女人不可能隻是小鎮出來的普通大學生。 “但這些你都沒有蕭其說,你到底希不希望他知道呢?”蘇日安不急不忙地問。 “你到底是什麼人?” 蘇日安的身上有著和她的出身不符的東西,在平日裏,她將此藏起,不讓所有人看到,即使是這一刻,她也說:“我並不特殊,也用不著浪費時間調查我,我隻是恰好知道一些門路,也恰好見過這樣畸形的關心而已。” 歐陽承無動於衷,並不相信她的說辭。 蘇日安的笑容變淡了,“但對付一頭有攻擊性的狼崽,可不是依靠鞭子就能馴服它,不讓它看到你手裏的糖的話,它可是會咬人的。” “你還有什麼忠告嗎?” 蘇日安想了想,“他喜歡零食,比起鹹的更愛甜的,不喜歡麵包,但喜歡三明治,喜歡純淨水多過碳酸飲料,喜歡注視著對方說話,不安分的時候會做出一係列小動作。另外,他有一雙漂亮的眼睛,但他還沒有意識到這點。” 這會,歐陽承盯著蘇日安的眼神已經寒冷如冰,如果目光能殺人,蘇日安已經身亡了。 對蕭其有著強烈控製欲的歐陽承,此刻竟然發現還有一個女生和他一樣了解蕭其,那個中滋味隻有歐陽承才知道。 蘇日安無辜地笑了一下,“沒必要把我當對手,我又不會搶走你的弟弟,而且我也不想再收留一頭食肉動物了。” 歐陽晨咬著牙,“你有什麼條件?” “幫我查一件事。” 蘇日安拿出手機,找出裏麵的照片,她的手指在一個少年的照片上停留了一下,接著滑到了另一張上。 她將手機放到歐陽承麵前,說:“我想知道這個男人的死是不是自殺。” * 蘇日安回到學校,已經是入夜了。 宿舍樓的燈光齊齊亮起,然而蘇日安的寢室像一口黝黑的棺材,靜得不同尋常,門輕輕一推就開了,她打開燈,裏麵一個也沒有,周芷也不在。 她走出房間,朝上環顧了一圈,在樓頂找到了周芷的身影。 周芷蜷縮著身子站在宿舍樓頂,天色黑了下來,隻能看到一個隱隱的輪廓。 通往頂樓的門一向是鎖著的,但有一扇窗壞了,也沒有人修,周芷就是從那扇窗爬上了天台。蘇日安從窗口爬出去,站在她身後。 “周芷,你想做什麼?” “這不很明顯嗎?我愛的人死了,我還有必要活下去嗎?”周芷氣若遊絲,聲音仿佛從深淵中傳出來。 “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不會阻止你。”蘇日安說。 “我知道,蘇日安,你不是聖母,不會犧牲自己保全大局,也不會違背自己的內心做不願意做的事,如果下一秒我跳下去了,你也隻會麵無表情地瞥一眼我的屍體,轉身去看你的書罷了!”周芷回過頭,冷笑著看向蘇日安,“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死,張生他不可能是自殺,我絕對要找出凶手!” 她擦著蘇日安的肩膀走過去,夜來的風帶起了蘇日安的頭發。她看著前方,樓梯間傳來下樓的腳步聲,隨即便是寂靜。 蘇日安往前走了兩步,踩在周芷之前所站的地方,直視城市的邊沿,這是一座寬廣的城市,有19個巴黎那麼大,居住著幾千萬的人口,而在這其中,唯獨沒有她尋找的人。 藍竹成為了失蹤人口中的一員,他在洛大的上學記錄僅有一年,而那一年,他自學了四年的大學物理課程,他本該在六月份拿到洛大的本科畢業證,並保研去另一所科院大學,然而他卻缺席了畢業答辯,隨即放棄課業,離開了學校。 和在中學時一樣,他沒有朋友,洛大的舍友對他的印象隻有書呆子,他沒有交際,不參加社團,早出晚歸,徹夜浸泡在圖書館裏,經常見不到人,蘇日安尋訪過任何和他有關的人,得到的回答都是“不怎麼熟”“很少談話”等等。 或許中學對一個天才來說是殘酷的,他身邊的人都比他大,而他怎麼也無法理解那些青春期少年的喜好,而大學對他來說則是冷漠的,這些優等生視他為無物,因為他終日穿著同一件襯衫,亂糟糟的頭發與夜裏冒出來的胡渣更讓女生退避三舍,他就像一個怪胎,永遠進入不了他們的圈子。 甚至,就連他的失蹤也沒有人察覺,很久之後,才有人後知後覺地說起,早在畢業答辯的一個月前,他就沒有出現在圖書館,寢室的床也不像有人睡過的樣子。 就這樣,藍竹徹底消失在了這座城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