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粉色桔梗花 蘇日安閉了閉眼，“我要見藍竹。” 這一回，明秦鬆了口，“日安，如果你想見他，也不是不可以，但在那之前，你必須做好準備。” 做好準備？ 蘇日安對這話背後的潛意思感到不安，這時候，明秦掛掉了電話。 蘇日安放下電話，猶是不肯相信藍竹會有這麼大的改變，她知道他肯定變了，卻沒有想到他的未來已經是全然一新的模樣。 研究人類，並且創造人工智能？ 這對蘇日安來說是非常遙遠的事，幾乎是科幻電影裏才會有的情節，雖然AlphaGo早已打敗了世界圍棋高手，但蘇日安對人工智能的前途並不樂觀，也不認為人工智能會統治世界。 人類之所以能生存下來，靠的是多重能力，不但需要智慧，還需要技巧，而一個隻會下圍棋的程序，對人類又有什麼威脅？ 那些人工智能，在蘇日安看來隻不過是電腦的衍生，是另一種得心應手的工具而已。 然而，明秦手機中的小A似乎並非如此，如果她沒有提前知曉小A是一個程序，而是將它當成人在談話，她會發現它其實不是人類嗎？ 蘇日安仔細回想了一下她們的交談，發現自己無法給出肯定的答案。小A的確能理解她，它肯定也能通過圖靈測試，但是這樣就能說它擁有人類的意識嗎？ 蘇日安陷入了死胡同中。 這本是無關緊要的事，然而如果它和藍竹有關，就不再是不相關的事了。 蘇日安無法停止思考，明秦對她說，藍竹是為了想要理解人類，才開始研究人工智能。 但藍竹研究的一直是物理係，忽然間他卻創造出了一個具有智慧的人工智能？就算蘇日安理解藍竹是一個天才，也感覺到隱隱地不安起來。 不過，蘇日安不安的並不是人類是否會被人工智能占領，而是想著如果她和藍竹再見麵，他們還會有共同話題嗎？ 他肯定變了很多，而她要怎麼樣才能追上他？ 蘇日安想著這些問題，度過了一整天。 這一天裏，連蕭其都沒來打擾她，她沉浸在各種悲觀的臆測中不能自拔，許多都是自己嚇自己，然而即使如此，蘇日安還是被嚇得心神不寧。 下完課後，蘇日安無法再在學校裏呆下去，她打了出租車，直奔醫院。 藍竹不一定在醫院裏，蘇日安也很清楚這點，但是她還是忍不住來這裏碰碰運氣，總比呆在學校裏，等著明秦傳喚她更好。 蘇日安走進病房，裏麵沒有人，也沒有人剛剛離去，但蘇日安看到床頭櫃上多了一支花束。 那是一束有著精致粉色花邊的粉白桔梗，盛開的桔梗花矜持地收攏，如籠著輕紗的仙子，輕柔、曼妙、美麗。 蘇日安久久地看著那束桔梗花，這不是藍竹會送的話，那是明秦嗎？不，明秦今天還沒有離開學校，他不可能有空來醫院。 那還會是誰？ 蘇日安想了一圈，也沒有確定下會是誰。 如果說是蕭其的話，或許確實有可能，他就是會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 蘇日安想到可能是他，神情放鬆下來，花束還很新鮮，應該是剛摘下來不久。病房裏已經沒有可供插花的花瓶。蘇日安想了想，拿出了背包裏的瓶裝水，將桔梗花放了進去。 “姐姐，這麼久了，也請你醒來吧，就算醒來指責我也沒有關係。”蘇日安對昏迷不醒的蘇夜安說。 但蘇夜安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任何動作和神態。 她依然沉睡在誰也不知道的地方。 蘇日安在床邊坐下來，對她說起了藍竹和人工智能的事。 “我還沒有見到藍竹，不過我會見到他的，對了，藍竹飼養了一隻兔子，它叫小A。”蘇日安拿出手機，小A從屏幕上出來，詢問蘇日安要做什麼。 ——下午好，我要怎麼才能幫到你呢？ “你什麼都不需要做。”蘇日安對小A說。 小A在屏幕中眨了眨眼，接著縮小到了屏幕上方的懸浮欄上。 ——有什麼需要就叫小A哦。 蘇日安沒理會它，拿著手機放到了蘇夜安麵前。 “就是這隻兔子，藍竹和明秦一起飼養的，雖然是數字化的，不過還算乖巧。”蘇日安說，“藍竹忽然開發了這個程序，我之前不知道他這些年在做什麼，但現在看來，他似乎就是和明秦一起研究人工智能之類的東西。” 蘇日安放下手機，握住了蘇夜安露在外麵的手指。 那隻手微微冰涼，沒有生機，蘇日安抓著它對蘇夜安懇求：“姐姐，請你醒來吧，否則我們都不會幸福的。” 然而昏迷不醒的蘇夜安對這個請求置若罔聞，她不受世事打擾，沉沉地睡著，麵容安詳。 蘇日安心灰意冷地離開了醫院，接下來的幾天，她都在等待中度過。 明秦雖然答應她和藍竹見麵，卻沒有說出具體的時間，而蘇日安除了等待，也無可奈何。 這時候，蕭其得了空閑，又來煩她了。 “蘇日安，怎麼沒聽你說那個教授的事了，你還在調查嗎？”蕭其跟在蘇日安身後問。 “沒有了，他確實是自殺。” 蘇日安漫不經心地走在圖書館裏，手指從一排排書架上滑過。 “還真的是自殺啊，真是搞不懂，我被歐陽承那個混蛋威逼利誘的時候都沒想過自殺呢，那個教授怎麼這麼想不開？” “因為你是蕭其，他是張教授。” “為什麼他就不能學學我？我這麼大度，要是他學到了一成，就不會讓你這麼煩惱了。”明知道這不可能，蕭其說出這話時還很自信。 蘇日安對蕭其這種幼稚的話已經聽慣了，這時候內心毫無波動。 “你別再跟著我，要是再跟著我， 我就打電話告訴歐陽承你又曠了一節課。”蘇日安警告他。 蕭其扁扁嘴，委屈地說：“哪有一節課？就半個小時而已。” “那已經足夠讓歐陽承扒你一層皮了吧。” “沒有的事，隻要我拿到了優，那個混蛋就不會在意，他就是個隻注重結果，不看過程的混蛋。” 說到這裏，蕭其咬了咬牙，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