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和他一樣 聽到藍竹的話，明秦微微一怔，好久才回答：“是的。” 藍竹抬起頭，“他收養了你，最終也拋棄了你，就連一個解釋也沒有。就是因為如此，你才無法平息心中的憤怒，滿世界尋找他，又因為小A 的一句空虛的預言而回到了這裏。” 明秦沉下臉色，“藍竹，注意你的用詞。” “難道我說的不對？我的話也沒有一句虛假，隻是在陳述簡單明了的事實，你因為被拋棄了，才會想到回來，三年前如此，現在也如此。”藍竹冷冷地看著明秦，“你應該認清這個現實，我們之間，你才是強烈需要被人照顧的那個，真可惜你不會得償所願，無論是夜安還是日安，你都無法再得到她們的信任，因為我，日安會日日夜夜提防著你，我要做的隻是聽任你的吩咐，接受你的操縱，最終除了我，誰都不會看你一眼。” 明秦一時間無言，這樣冷漠的藍竹和過去的他大不相同，眼中不再有猶豫，再也看不到一絲稚嫩與生澀。 這也可以說明，這三年間他已經按照他預設的方向成長了。 他褪去了年少時的青澀，成為了一個優秀的操控者。 他變得和他一樣了。 和他一起染上了黑暗，從內而外，變得汙黑。 明秦於是笑了，“藍竹，你和當初已經判若兩人，這樣善於玩弄人心的你，無論是日安還是夜安，都不會施舍你一點同情，你已經和我一樣了。” 藍竹直視著他，停頓了一會兒才說：“明秦，我很好奇，那個神秘男人也是這麼教導你的？你把他教給你的都照搬到了我身上，對嗎？” 明秦沒有回答，隻是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 這個笑足以回答一切問題。 但不隻是藍竹一個人，明秦的笑容正是為了說明這件事。 “即使以我的觀點來看，你的心理也扭曲得徹底。”藍竹說。 “那是因為你沒有上升到和我同樣的高度。”明秦說，“不過，很多人說這是墮落，金錢、權力、人命、時間都受到你的幹預，你覺得如何呢？這三年裏，你得到的這一切，讓你感覺如何？” 藍竹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還不錯。” 明秦點點頭，“這就是它們的魅力，這種控製欲會讓任何人都沉淪進去，別太著迷了，這個世界上總有更高級的玩家存在，你和我也不過是食物鏈上的一環，所以我們必須依靠彼此。” 這番話就是說明他們已經用某種方式達成了妥協，藍竹沉默不語，顯示了他的同意。 “關於小A，你要加快它的進程，我想要知道它為何會做出那種預測，關於那個男人的事我沒有告訴過小A，它自己發現了，並告訴了我那個男人的出現，我無法從它的數據庫中找出它做出這個判斷的緣由，小心點，小A可能早就已經學會了怎麼欺騙我們。”明秦總算才談到了他這才來訪的目的。 藍竹不以為然，“它沒有那麼強大，小A是我創造出來的，它的原始代碼全都經由我的雙手一個個敲出來，說起來，我對它的了解比對你的了解更多。” “若是如此，那你最好更仔細地檢查一下你有沒有留下任何漏洞讓對方入侵。” 藍竹皺起眉，“這件事我早就說過了，小A的防禦非常完美，絕對沒有漏洞，它比你可靠多了。” 明秦笑了笑，“不用每次都用小A和對比，我知道在你心中，一個人工智能的地位也比我要高。” 藍竹麵無表情，“我會試著調整一下排序。” “那真是再好不過，至少能給我一點心理安慰。” 明秦諷刺地說著，走向了玄關。 “我還有事，另外順便一提，這個房間太容易攻破了，無論是門卡還是這個房間的小A，知曉關卡就能輕易通過，而且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明秦從口袋裏掏出一枚鑰匙，當著藍竹的麵扔進了玄關放置雜物的冰裂瓷碗中。 叮當一聲，鑰匙掉了進去。 明秦打開門，走出了房間。 半個小時之後，明秦回到了他的公寓。 那棟紅磚公寓靜靜地佇立在暮色中，明秦很早之前就租下了這棟公寓的兩個套房，曾經有一段時間，他就在這裏度過。 當他還沒有被拋棄時，他和收養他的男人就曾在這裏住過幾周 ，然後他就在這裏被拋棄了。 就如藍竹所說，那個男人什麼信息也沒有留下，什麼痕跡也沒有，就此人間蒸發。 但在那之前，他們一起度過了許多精彩的日子，他們在全世界旅行，參加高級的晚宴和酒會，認識各色各樣的人，想要什麼隻要刷卡就能得到。 那個人非常有錢，甚至可以說，他除了錢一無所有。 他沒有穩定的人際來往，沒有一個朋友，或者戀人和家人，明秦從來不知道他的身份，可能就連名字都是假的。 虛假的人，擁有空洞的內心，他需要很多人撫慰留在他心中的空缺，明秦猜想他會收養他也是這個原因。 他問過這個問題，那個男人隻對他說： 你是特殊的。 然而至今為止，明秦將自己與男人對比，尚未發現自己的特殊之處。 那個男人才是特殊的，他是被這個世界拋棄的人。 他也拋棄了明秦。 雖然如此，明秦還是無法放下對方。 總有一天，他會找到他，然後得到更滿意的回答。 所以小A必不可少，由它為基礎而形成的未來幻想將讓全世界都參與進來，那個男人一定會在世界的哪個角落留下痕跡，然後被小A找到。 這樣他就會找到他。 這就是明秦創造小A的構想，微不足道，也至關重要。 明秦走上樓梯，步伐沉穩有力。 他總是這樣從容自信，因為那個男人將所有的狩獵技巧都告訴了他，無論是什麼獵物，在他手心之後就無法逃出去。 除了一個人。 明秦到了走廊，遠遠地看到了一個身影站在門前。 是蘇日安。 她在門口等了幾個小時，在聽到蘇夜安對她說出所有事情之後，蘇日安第一個念頭就是找到明秦。 她無法打通他的電話，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隻好在這裏等著。 運氣好，到了晚上明秦就會回來了。 這一次，蘇日安的運氣不錯。 明秦看到她，停下了腳步。 蘇日安也看到了他，她的目光穿過昏暗的走廊而來，落到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