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琴和織菱二人家境貧寒,因著模樣還算周正,自小就入了蘇府,簽了死契的。
受夫人憐恤,她們被調派在小姐身旁,雖然是做丫鬟,卻是比窮苦人家的姑娘過得還好些。
如今若是小姐不要她們了,那夫人要她們也沒用處。
到時候,不管是被放出府,還是調去了其它地方,恐怕都難有這樣的好日子。
兩人跪著求了好一會兒情,蘇流月才歎口氣,惋惜道:“這些時日,我也習慣了你們侍候,真換了別人,一時半會兒反而難以適應。”
兩個丫鬟豎著耳朵聽著,臉上神情不知喜憂,隻等小姐說下去。
“這麼吧,若有下次,沒我的吩咐,私自將我的行為舉止報於任何人的,就別在月笙居待了。”蘇流月微微抬起下巴,俯視著地上跪著的人,“當然,若做得好,我自然有賞。”
“多謝小姐,奴婢們省得了!”兩人忙不迭地磕頭道謝。
蘇流月棒子也敲了,甜棗也給了,就揮手讓她們下去備飯。
碧琴跟織菱二人嗬腰退下,一齊去小廚房。
“碧琴,你說小姐自從正常了之後,怎麼一天一個樣啊?”織菱依舊沒緩過神來,小聲跟小姐妹叨話。
對方睨了她一眼,首先給她頭頂來了個栗子。
“哎呦!你打我幹嘛?”織菱跳開,滿臉不解又委屈。
碧琴神情凝重,“讓你口無遮攔,禍從口出不知道嗎?要我說,我們做奴婢的,隻管聽吩咐辦事,別的一概不要管。”
織菱不服氣,咕嘰了兩句,可是碧琴說的確實在理,她別扭了一下也就揭過。
*
用過飯稍事休息,蘇流月就準備跟著哥哥去序學。
內宅著實沉悶,能夠出府,她心中就雀躍了幾分。連帶著走起路來,都輕快了。
相府外頭停了一輛馬車,馬車蓋簷下掛著兩盞琉璃四角彩繪燈籠,蘇流月扶著車壁,半蹲地繞了兩下垂下的流蘇,道了聲“好看”,才鑽進馬車。
蘇流風下意識地將手浮空擋在妹妹背後,以防她不小心摔下來。
相府在護龍街銜珠巷,位於東大街以東,此處的府宅,每一座占地都不小,裏頭的規劃也各有特色,自然價格也不菲。
然而這片地界的人,非富即貴。這點銀錢,不算什麼。
序學卻是在護龍街學院巷,西大街以西。
這兩處不多不少,正好隔了一個皇宮的距離。隻是,總不可能從宮裏穿過去。
蘇流風就讓車夫穿過東大街,從東亭橋上過。
他自己騎著馬,在馬車邊護著。
東大街商鋪林立,人流如織。蘇流月聞聲掀了車簾一角,就偷偷往外頭看。
蘇流風見了,就虎著臉將車簾掖好。
察言觀色誰不會,蘇流月壓根就不怕哥哥,就這樣你來我往幾回,蘇流風就由著她了。
最後,蘇流月就明目張膽地趴在車窗上看。不知為何,不過一日,她竟覺得今日這街上的太陽比家裏的還涼快。
光虛張聲勢,其實暖暖的,像是秋天的陽光。
“呦,這是誰家的女娃,長得這般精致。”
“沒瞧見那馬車啊,定是哪家咱攀不起的唄。”
這兩個年紀大的婦人說完了,後頭兩個年紀輕些的,嘴調就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