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是哪家花樓的新姑娘吧,瞧這沒臉沒騷的,專門拋頭露麵,哪裏像閨閣小姐?”
“就是就是!”
蘇流風乃練武之人,比常人更要耳聰目明,這些話自然一句不漏地進了耳朵。他轉過頭,勒住韁繩,先是對那兩個多嘴的少婦狠狠一瞪。
他本就是跟著睿王在人魔邊界,殺過伺機入侵的魔族,刀口舔過血的人,眼神冷厲起來,也更為可怕。
那兩個少婦挎著籃子,乍一對上,嚇得臉色都發了白。
“哼!”他提了提韁繩,又趕了上去。
這次,他是無論如何都非要將車簾放下。
蘇流月鼓著嘴,小嘴一癟,小模樣別提多可憐了。
蘇流風心裏像是被蟻蟲咬了一口似的,有點酸,有點疼,還有點癢,總之難受得很。
他幹脆牙一咬,就馭馬到了車前,不管了。
蘇流月撇撇嘴,遮了簾子,收了心,準備在車上小憩一會兒。
哥哥是老實人,不好這麼捉弄的。
馬車由北行來,往西一拐,再行十來丈,就要上東亭橋。
蘇流月在看街景的時候,卻沒想到,自己成了別人眼中的風景。
墨綠衣衫的男子戴著麵紗,背倚著酒樓包房的窗沿,目送著馬車拐進橫巷。
白辰今日穿了月白繡竹天蠶衣衫,廣袖博帶,他見對方側頭看著窗外,就親自倒了一杯酒,單手端到窗邊,“少尊看什麼,竟如此專注?”
木秋轉過頭,看了眼他手中的酒杯,徑自走到桌邊。
他用手指一下一下敲擊著桌麵,屋外喧鬧,屋內卻靜謐。
突兀的敲擊聲,像是倒數著某個重要決定的時限。
白辰將杯中的濁酒一飲而盡,等著麵前這個擁有大羅金仙道行的青冥少尊,為了半卷“上古天碑帖”,不得不答應一些古怪的條件。
敲擊聲停,白辰立時凝神抬眸。
墨綠衣衫無風自動,木秋側過臉,說出了今日赴約開始的第一句話,“成交。”
……
貴客已去,事亦談成,白辰心下稍安,卻又生起更多的疑惑。
有些時候,他還真不明白,師父到底為何這樣做。
在他看來,少尊此人,絕不是一紙婚書便能困住的。那師父又為何,用如此珍貴的天碑帖,作為交換呢。
這一筆,難道不是他們虧了嗎?
*
蘇流月到序學時,學子們都快下學了。
兩人剛到,便有小童上來引路,倒像是早就吩咐過的。
序學、右學、左學中的琴棋書畫詩,都是男女一起學的。
蘇流風就帶著妹妹逛了逛這些學屋。
兩人就這樣不緊不慢地走走聽聽,蘇流月覺得新鮮,每到一處,都會饒有興致地聽一會兒。
蘇流風不愛這些文縐縐的玩意兒,但既然陪妹妹來了,他就是再百無聊賴,也收著了些。
突然,院中鍾聲響起,他們正巧逛到畫屋,裏頭的少爺小姐們,歡呼一聲,忙向坐在上頭的先生施禮告辭,就哄地跑了出來。
又過了一會兒,不遠處的學屋裏,突然傳來尖叫聲,學子們頓時噤聲。
但片刻,他們互相對視,心中了然,重新開始說說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