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裏下起了一場雨,暴雨。
一條很長很長,長得看不到盡頭的巷子裏。不知道什麼力量,指引著金銘冒著雨,一直前行。
巷子裏有很多地痞牛氓,不知道圍著什麼人。是誰?讓金銘明知是夢,卻忍不住上前,一探究竟。一定是一個他很在乎的人,答案呼之欲出,與記憶重疊。
一個衣著性感、身材完美得無可挑剔的女人。僅僅是一個趴在牆上、露出腰肢上的聖窩的背影,就讓金銘確信無疑。
是言卿!又不像言卿!
夢裏的言卿,醉醺醺、稀裏糊塗地與他擦肩而過,卻裝做不認識他,落荒而逃,逃離所有的混混,朝著巷子外麵衝去。金銘跟在後麵,瘋狂地想要飛跑,腳卻像是生了根,一點都動不了。
場景在金銘腿肚子一抽的時候,幻滅,幻變。
一輛漆黑如墨的小轎車裏,停在雨巷門口,言卿發瘋般朝著那個車撲出去。車裏的人,到底是誰?
淩銳?侯爺?甄非洛?丘碩?
金銘的噩夢,才剛剛開始。大雨嘩啦,車門緩緩開啟……
言卿窩在床上,動了動身子。
金銘猛地睜開雙眸,眸中是嗜血的狼性。一身肌肉暴漲,膨脹如皮球,股股生威。他幾乎是下意識地一個橫腿劈過,壓住了言卿的雙腿,單手飛快地收住言卿的雙腕,高舉過頭頂,另一隻手掐住了言卿的脖子。
就像一頭發狂的野獸。
言卿直到撲麵而來的壓迫感將她驚醒,還沒回神,就被金銘試試地束縛住了。僅僅是秒秒鍾的時間。
金銘手下的力道留著餘地。沒有一擊斃命。
但是他的手,一點不帶鬆懈,讓言卿完全沒有反抗之力,甚至連扭動都不能。他整個人就像是金剛鐵骨,堅韌不拔。
“金銘……”言卿的聲音喑啞,帶著即將斷氣的無助。
言卿甚至有一瞬覺得,此時的金銘根本沒有神智,就像一個機器,殺人的機器。隻能等著主人一聲令下,他就結束手裏的這抹香魂。
金銘眼瞳動了動,手鬆了鬆,漆黑無神的眼眸裏有亮光逐漸清晰。他的手越鬆,整個人也嘩然閃開,轉而長臂一圈,把言卿環在了懷裏。
“咳咳……”言卿清了清嗓子,整個脖子都火辣辣地疼,嗓子差點冒煙了。她一生之中,第一次這麼接近死亡。
就連槍口對著她時,她都沒有這種死神在招手的感覺。
“對不起,我……”金銘埋首,輕輕地在言卿的脖子間哈氣。原本雪白的脖子上,現在是一圈紅痕,在夜燈裏格外耀眼。
可是金銘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是沒有深睡狀態的,常年培養出來的敏感。一點動靜,就會驚醒,就會毫不猶豫地反擊。
不反擊就是死亡。
“沒事。”言卿一反常態地沒有斤斤計較,沒有砸破砂鍋問到底。她的身子還帶著微微的顫栗。
實在太可怕了。
實在太刺激了。
言卿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激動。
金銘竟然變得睡覺極度沒有安全感。一點動靜,金銘就會變為餓狼撲食,凶狠殘暴製敵,全憑本能。
“我,我去睡沙發。”金銘在言卿的額頭上親了親。不再猶豫地翻身就起。他向來是一個執行力超強的人。
他怕再纏綿下去,他會舍不得,他會想要一直擁著她,但是,這樣兩個人都睡不好。
“你回來。”言卿在床上滾了滾,活動了一下筋骨。金銘剛剛跪在她的大腿上,重如千斤。言卿差點懷疑自己的腿要斷了。
金銘這樣的反應,言卿其實不是責怪,更多的,卻是一種心疼。隻有在絕望邊緣裏不斷垂死掙紮的人,才會練就一身虎狼本事。
金銘身形變化也很大,絕不是一日之功。他以前甚至可能過著慘無人道的非人生活。他現在終於熬回來了。終於可以過上正常的生活了。
言卿不想排斥他,不想他放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