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在黑影與狼共語、繼而和九曲地龍交談的時候,五指城外的戰場上,又是另一番景象。
是時,在光明之師銀光大放中、聯軍殘部的注視下,倒戈的少年殺死最後一個黑兵之後,已然滾鞍下馬,與一行幾員戰將,徑直向獅王大背上的紅發老者急步走來。
在此之前,由於感念兩次相救而與他交談已久的羅琪,此時正守侯在金光大盛、嘶吼不止的天獅身旁,此時,見他清朗的麵容滿含誠意地一步一步向光明之師首領走來,羅琪內心深處,忍不住妙然一動,其中,雖欽佩少年棄暗投明之心,但占據她多半個心靈的,卻是這莫名其妙、浮想聯翩的、似乎早已準備好的——輕輕一動!
同時,短距離急行的過程中,少年閃爍的目光掃望紅發老者背後那些神獅戰將時,亦不自覺地向她看了過來……
他,堅毅的神色後麵,隱藏著什麼?可是孤獨的無助?難言的苦楚?抑或是那雖相識不久而早已心領神會的情愫?也許是吧——
不然,在青界山下,在迷魂嶺上,他為何頻頻相救?
不然,就在剛才,戰亂中的他,緣何會投來深沉而炙烈的目光以至險些喪命於黑兵之手?
不然,自己一時疏忽而被黑兵圍困之際,他為何不顧一切狂殺著前來施救?
不然,殺敵的間隙中,那緊盯著自己的目光啊,又為何被紅臉戰將吆五喝六之後,仍是難以收回?
更有甚者,淩厲的砍殺之後,麵對自己,他鋒利如刀的目光,為何立即化成了漾漾而動的春水?
此時,他剛烈而深情的目光,宛如溫柔而銷魂的火焰,不知穿透了幾番風雨,向自己投了過來,幾乎要把年輕的心,融化成世間最絢麗的彩虹!
這一切,都是什麼?
巧合麼?如果是巧合,那麼,巧合的力量將是何等的強大!
必然麼?如果是必然,那麼,這必然來得卻又這般的偶然!
自己呢?麵對他,怎麼就成了……成了一個心生千言萬語的啞巴?
一顆火熱的心,孤零零地狂跳著……
歲月悠悠,人海茫茫,真正懂得這種情愫的又有幾人?心有靈犀者,又能是誰!
……啊,他朝自己走來了,俊朗剛毅的麵容,已被浩大的光明映照得熠熠生光!
……
“五指城少主恭迎光明之師!”銀光大陣前,麵對神貌威嚴的紅發老者,麵對滾滾如山的天獅戰將,麵對聯軍殘部,少年急步上前的同時,早已抱拳施禮,及至宏偉獅王十步之遙,便身子一躬,單膝及地,“罪臣請降來遲,請尊者責罰!”
隨他施禮,身後緊隨前來的幾員戰將,順勢跪拜一片。
眼下,整個戰場上,除了此起彼伏的獅吼聲和空中鷹鳴聲,已是沉靜一片,適在這時,紅發老者旁邊,一員副將驅獅而動,向少年道:“此乃中土光明之師首領——武德上君。”
此言一出,少年全身一震。
場中,羅琪一眾及兩部聯軍,在此之前已依禮麵上,且從武德上君口中得知他與破雲天師神交之事,因而此時平靜如水,敬聽武德上君問話。
“你——就是黑靈之子?”金光霍霍的獅王大背上,武德上君俯視了少年好久,才宏聲問道。
“正是罪臣……”少年聽此雷音,連忙抬起頭,滿目誠懇地應了一聲。
武德上君目光一深,宏聲緩緩而起:“身為五指城少主,你於戰中投誠,難道不怕有什麼閃失?”
“尊者有所不知,”少年緩緩抬起了憂鬱的目光,看向別處,仿佛自語道,“自父親遠結西方魔澤和太域狼國之時,罪臣就已心生不滿,多年來,罪臣無時不在盼望光明臨島,以保本島安全無虞,從而走向神州大統,否則……否則……大好河山眼見受製於魔爪之下,如此以來,本島連及中土,將永無寧日,推此及彼,神州不安,則萬國不寧!”
“嗯——”獅王大背上,武德上君目光灼灼,緩緩點了點頭,“小小少年,深明大義,老夫甚感欣慰,隻是,如此以來,你又將意欲何為?”
“罪臣願傾一部之力,引光明之師進駐五指城,以促戰果之實,更為據島禦魔之資,但不知尊者,能否恩準……”
“如此甚好,”武德上君麵上一暖,“你可以本部兵馬,進驅五指城,無論結果怎樣,功莫大焉!”武德上君說完,欲行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