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筆仁的算計是這個樣子的:先讓明智午的父母做出絕情絕義的樣子,不準明智午和穆桂英回明府去。這樣耗上一段時間後,牛筆仁就假惺惺地對明智午說(當然是當著穆桂英的麵說),伯父伯母就你這一個兒子,不可能真不要你吧。他們也就是心存幻想,希望能壓服你;如果你和穆姑娘不顧一切先成了婚,生米煮成熟飯,那麼伯父伯母想不承認也是不行了。試問,難道他們想老了無人送終嗎?那時,你們就可以高高興興回家了。如果你們怕沒地方舉行婚禮,那不用擔心,我家有得是地方,讓你舅舅給你主持婚禮。結婚的時候舅舅本來就是坐上的,現在父母不願來,由舅舅為你們主持婚禮,這天經地義,理所當然。
應該說,牛筆仁這套說辭還真編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明智午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這位表兄的居心,還真會以為他是在為自己著想呢。隻可惜啊,看起來這麼真情真意,美好無比的事情,竟然會是假的,內裏竟暗藏了殘忍惡毒的真相,那就是:在洞房花燭夜的夜晚,本來是由他這個新郎入的洞房,換成由牛筆仁來替代,來行丈夫之事。當然這是不會讓穆桂英知道的。等到破紅成功,穆桂英變成牛家的人,她再怎麼不情不願也沒用了。
現在的明智午是砧板上的魚,籠子裏的鳥,人家想怎麼擺布,他就隻能任由擺布。他是沒有能力抗爭了。才剛剛相處了二十多天,他就在牛筆仁的安排下向穆桂英求婚。
穆桂英情迷意亂是不錯,她深深迷戀明智午也是不錯,可這也來得太快了點吧!一個月還沒到呢。
看她猶豫躊躇,牛筆仁就開始勸:我表弟為了你,跟他父母鬧翻了,有家不能回,如果你是真的愛他的,你希望他永遠這樣嗎?
不希望啊。
不希望就對了。隻要你們成婚,我姑父看再怎麼反對也是沒效用,他就會被迫接受既成的事實。他接受了既成的事實,那你們不就可以回家了。如果你們一直就這樣下去,我姑父一直心存僥幸,他就一直不會同意你們回家。你願意這樣嗎?我這裏是沒問題,我家家大業大,你們在這裏吃一輩子我也供得起,隻是你們在人矮簷下,終歸不能跟在自己家裏相比。
這話說得也是道理,別人家再怎麼好,終歸是別人的,自己家才是最好的。在那牛筆仁的左勸右勸之下,穆桂英漸漸心思浮動,最後竟然同意了明智午的求婚。所以有人說,女人在愛情中是很傻的。其實不單單是女人,陷入愛情的男人同樣也很傻。愛情就是那麼回事,把聰明的人變成大傻瓜。你看穆桂英多聰明的人,在疆場上縱橫馳騁,縱有多大的詭計也難不倒她,這個時候也輕輕鬆鬆就被人家裝進了圈套之中。
穆桂英既然已經同意了求婚,牛家就開始大操大辦,籌辦盛大的結婚典禮。在這期間,穆桂英提出要把這事告訴自己的父兄,讓他們也來參加婚禮。牛筆仁就推脫說,這地方離你們穆柯寨很遠,來來回回要好幾個月,來不及。真的來不及麼?也許吧。這地方穆桂英是跟著信鴿來的,具體到底是什麼地方,還真不清楚,也許離穆柯寨真的很遠。因為光從信鴿是判斷不出遠近的,信鴿有很強的飛行能力,能飛很遠的距離。
那麼我父兄既然不能來,我總應該把我成婚的事通過信鴿告訴給他們吧。這倒可以。於是穆桂英就放出了她的信鴿雲夢泥,去向穆柯寨傳報她的婚禮喜訊。
穆桂英的這一舉動促使牛家加快了籌辦的步伐,他們害怕時間長了會生變。從開始籌辦到舉行婚禮,隻用了短短兩天的時間,真可謂是神速。穆桂英呢,大姑娘第一回呀,誰知道這籌辦婚禮到底應該要多長的時間,十天半個月,還是一天兩天?還不是牛家用著多長她就認為是多長,由著人家說了算。
婚禮平靜無波,進行得很順利;就算有人知道這其中有鬼,也沒誰敢說,牛家在這裏勢大力大,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來找死。穆桂英懵頭懵腦但卻是滿懷喜悅地被人指引著這樣那樣,走完了全部的婚禮過程,然後帶著紅蓋頭被人送進洞房。
真是滿心狂跳滿懷期待呀,人都說洞房花燭夜是小登科,這會是什麼樣的一種滋味呢?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小登科呢?
新娘等待新郎的感覺不知是啥狀態,估計挺難熬的吧。熬啊熬,也不知熬了多長時間,終於熬到曲終人散,宴席散去,新郎進洞房。牛筆仁今天是真高興哪,這麼漂亮的妞兒,看起來那麼凶,結果怎麼樣,還不是乖乖進了自己的洞房,等下還要上自己的床。一想到把穆桂英壓在身下的那無比銷魂的情景,這小子就抑製不住的興奮。高興的人自然縱情豪飲,所以他醉了,醉得走起路來東搖西晃,腳步咚咚咚,敲鼓一樣,震得房子似乎也跟著晃。
穆桂英多敏感的人,一聽腳步聲,就知道新郎喝高了,雖然她自己極少喝酒。喝高了就喝高了吧,喜慶的時刻,高興點也沒什麼大不了。穆桂英心疼自己的丈夫,聽到新郎醉成這樣,不由關心地問:“智秀哥哥,你沒事吧?”
穆桂英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已被人換了呀,還是像以前一樣,這話不但充滿關心,還無比的甜蜜。牛筆仁聽著,心裏那酸海翻巨波的震顫,簡直要把他渾身的骨架都震散掉。這小子暗暗咬牙切齒:死妞兒,還記著那小白臉呢,你去死吧!等下在床上看我怎麼收拾你!
但是他不敢回話,這一回話就露餡了,話是由躲在窗外的明智午回的:“我沒事。”一般來說,洞房花燭夜的新娘是不準說話的,至少在揭起紅蓋頭之前是這樣,這是一種不知什麼人訂的規矩。但這僅僅隻對那些普通平凡的女子起作用,對穆桂英這種牛筆仁的祖爺爺的祖爺爺都沒見過的奇女子,牛筆仁還是覺得穩妥點好,所以把明智午安排在了新房窗外,以防萬一。現在事實證明他的先見是正確的。
明智午回過了話,穆桂英想起婚禮前牛家請的那些媒婆對她的說教,於是住了嘴,不再多開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