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著鈍痛的額頭,坐在床邊回想著,剛剛那個嬰孩兒稚嫩的笑聲,和以往我聽見的完全不同。笑聲裏沒有半點歡喜的意味,就像是從嗓子中生硬擠出的氣音。
甚至我還能想起剛剛在睡夢之中,冰冷的氣息吹拂在臉頰上的感覺。透過窗簾照進房間的陽光也沒有一點熱度,清白的顏色甚至比月光更加的朦朧。
我從柔軟的床鋪上站起身體,拉開了厚重華麗的窗簾,晨光刺眼的照射在我的臉上,我晃了晃有些沉重的頭,想回去再睡一會兒。
走到床邊發現雪白的枕頭上有一個小小的黑色手印,我鬼使神差的把手掌放上去比了比,大概隻有我小指那麼長,是一個嬰孩兒的手掌。
我茫然的看著奢華的客房,堂哥的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拿起床邊矮櫃上的手機想要把那個突兀出現的手掌印拍下來,但那是卻奇怪的發現,那手印一點一點的消失在清晨的陽光裏。
門外傳來緩慢的腳步聲,還有輕聲的呼喚:“寶寶,寶寶,你去哪兒了?快回來,吃早飯了哦~”那個聲音輕柔而且熟悉。
我跑到門邊推開客房的門,門外站著一個赤裸著雙腳穿著粉紅色長裙的女人,她看見我雙手提起長裙跑了過來。
“小叔,你來了,你看見寶寶了麼?剛剛還在這裏和我捉迷藏,但是我現在找不到了它了。你看見它了麼?”女人嫵媚的臉上帶著有些呆滯的笑容。
“堂嫂你這是?”眼前這個赤著腳在走廊裏遊蕩的女人就是我的堂嫂,我不知道她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有些神色有些呆滯木訥,我抬起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她的目光根本不會隨著我的動作移動。
“小叔,你看見我的寶寶了麼?”堂嫂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消失過,但是卻讓我莫名的害怕。
“少夫人!”祁叔從樓下走了上來,看見堂嫂和我站在走廊裏,快走了幾步。我從小到大沒有看過他這種略微有些驚慌的神色,從我記事以來,他從來都是從容淡定處變不驚。
“祁叔,我堂嫂她是怎麼了?”
祁叔對著我微微的搖了搖頭,走到堂嫂身前,恭敬的對著堂嫂說道:“少夫人,小少爺已經被我抱回房間了。”
“真的嘛?祁叔,寶寶已經回去了。你怎麼不告訴我一下,我還這裏找呢。”堂嫂優雅的轉過身,一臉驚喜的看著祁叔。
“少夫人,很抱歉,我在客廳看見小少爺的,沒找到您我就把他抱回去了。”祁叔示意身後走過來的保姆,把堂嫂帶了回去。
我和祁叔站在樓梯看著走遠的堂嫂,我看著麵色沉重的祁叔:“祁叔,我堂嫂她這是流產之後……”
“軒少爺,少夫人她流產之後就一直是這個樣子。醫生說隻能靜養,不能受到更大的刺激。”
我 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沉默的看著腳下的地毯。
過了一會兒,祁叔也收斂好了情緒:“軒少爺,您回去再睡一會兒,現在時間還早。您如果餓了,就按床頭鈴。”
我側頭看了看客房裏柔軟的床,想起剛剛在枕頭上出現的那個黑色的手掌印。
“算了,我有些餓,還是現在就下樓吃點東西。”
祁叔沒說什麼,帶著我來到了樓下的餐廳。餐廳裏長長的餐桌上,已經擺放了幾樣精致的早點,香氣在清晨的空氣中四散彌漫,餐桌上還擺著帶著露水的鮮花。
我剛剛坐下,堂哥就走了進來,他臉上還帶著一些傷痕。
“文軒,早。”堂哥挑了一個離我不遠的位置坐了下來。
“堂哥你的臉怎麼了?”我伸手在臉上點了點堂哥臉上受傷的位置。
堂哥笑了笑,卻不小心牽動了臉上的傷痕,疼的吸了一口涼氣:“沒事,隻是我不小心,”
我也沒有再去詢問堂哥的傷,默默自己低頭吃飯。
“文軒,等一下要去哪裏麼?”
“不了,我打算在家休息一天。”
“嗯,也好。有什麼事情,你就吩咐祁叔。我先上班,晚上回來再說。 ”堂哥站起身,扣好了襯衫的袖扣。
“堂哥再見。”
我看著堂哥走出了餐廳,才想起他臉上的痕跡應該是女人的指甲抓出來的。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應該是堂嫂的……看著窗外刺眼的陽光,我越發覺得別墅裏的氣氛分外的詭異。
“祁叔!幫我拿件外套,我去花園裏走走。”
外麵的天氣依舊清冷,陽光不會給冬日裏的空氣增加一絲溫暖,明媚的陽光現在顯得虛假的可怕。
我不知道堂哥家的花園到底多久沒有打理過了,花園裏的花草早就枯黃死去,曾經柔軟蔭綠的草地也四處裸露著黑色的土。噴泉裏都是枯敗的水草,現在水麵上結著薄薄的冰層,卻掩蓋不住水體散發出的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