膾
“你們用什麼辦法我都不管,隻是我不想再等下去了。”男人的聲音低沉了下去。
他剛剛那句話的意思,在這船艙裏的人都心知肚明,他的船上不留廢物,既然抓不到鮫人,那就早些去死,不要在這裏礙他的眼。
什麼溫和什麼慈悲都是說說而已,這人既然能掌控所有人的生死,那麼他嘴裏的悲天憫人就根本不存在。
“好了,現在天色不早了,幾位魚客趁早決定,明日如何安排,哪兩個人先去呢?”男人的聲音中似乎戴上了一些興味,好像一下子發現了什麼有趣至極的事情。
借著船艙裏昏暗的燭光,幾名魚客相互對視著,誰也不願開口,我雙手握著拳頭,咬著牙站在人群中。他的話我明白,隻是讓你去選是先死還是後亡,結果沒有半分變化。
我正在苦苦思考如何逃脫,沒成想身邊的好友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大喊道:“大哥,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我驚恐的瞪大了眼睛,一個側身就上前捂住了好友的嘴巴,看著他拚命的抓撓我的手背,嘴裏不斷打出嗚嗚的聲音。我小心的看向犀然和屏風後的男人,心裏一涼知道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到這裏了。
果然犀然提著殺生刃走到了我們身邊,好友身體抖如篩糠,額頭不停的流著冷汗。我低著頭緊緊的閉上了眼睛,等待設想之中的疼痛。過了許久犀然手中鋒利的殺生刃都沒落到我的身上。
我鼓足了勇氣抬起頭睜開了眼睛,犀然提著刀站在我身前的不遠處,船老大緊緊的閉著嘴巴就連呼吸的聲音都輕微至極,船艙裏隻剩下幾人微弱的呼吸聲
“既然如此,那你就和你的大哥一起,明日就去捕鮫人吧,畢竟先下手為強。”屏風的男人聲音更加微弱了,就像是強撐著氣力說完了這句話。
好友聽見男人如此說道拚命的搖晃著頭顱,我緊緊的抓著他的胳膊,用力捂住了他的嘴巴,好友的掙動漸漸的微弱了下去,雙眼也慢慢的翻白,我看著犀然手中泛著寒光的殺生刃,一絲一毫也不敢放鬆精神,生怕鬆開了手掌,好友就喊出什麼話。
“全憑您的吩咐,我們既然上了船給您辦事,就要讓您滿意,不然的話您雇用我們是做什麼呢?”我臉上帶著扭曲的笑意,勉強抓住了好友的身子,語氣中略帶討好的和屏風後的男人說道。
男人輕輕咳了一聲,犀然便收起了刀刃:“既然如此,兩位就好好的休息,明早我親自陪二位去捕鮫人。好了,幾位就請回吧,事情如何明天就能看見分曉了。”
其他幾名魚客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不管如何多活十幾個時辰也是好的。
我半拖半拽的將好友從那間大船艙裏拉回了我們居住的小間,我終於鬆開了手掌,對著自己被抓破的手背輕輕的吹氣,好友半跪在木質的地板上,不停的喘著粗氣。
我甩了甩還在流血的手:“你這是做什麼,要不是剛剛出了聲音,說不定我們能回來想出幾個對策,然後逃出生天也說不定,可是現如今呢?”
我對著好友大聲的怒吼著,我心底裏對他並不是全無怨恨,要不是他剛剛抓住了我的手,在那個恐怖的男人麵前亂說話,說不定我也能有十幾個時辰的活路,但是這一切被他的幾句言語都破壞了。
好友驚恐的看著我,好像不知道為什麼我要如此同他講話:“大哥,你還沒看出來麼?他們壓根就沒想讓我們或者回到岸上,捕捉鮫人……這太荒謬了,咱們在海上漂泊了幾年十幾年幾十年,可曾有人真的見過鮫人?”
好友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沒見過,沒人見過,你沒有見過,我也沒有見過。一切都是傳說,其實從一開始那個屏風後的男人就沒有想讓我們活著,不管捕到捕不到,他都會讓我們去死。他的來頭很大,現在病成了這副模樣,他並不想讓人知道,所以……不要說我們幾人,就在這船上的人,都不會活著回到岸邊。”
我聽見了好友的話語,臉上像是被人狠狠的抽了一記響亮的耳光。好友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他說的話每一句都是我心裏知曉,但是不願意麵對的事實。
不管是這艘神秘的寶船,還是那存活在傳說裏虛無縹緲的鮫人,所有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告訴著我們所有人——到了這船上就沒有人能活著回去。屏風後的男人就算是死,也要找一群人給他陪葬。
隻是現在這些話說了又有什麼用處,事已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