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洋酒後勁很大,等到酒性發作時,許子衿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好不容易把許子衿弄進門,秦悠然襯衫後麵都濕透了。她瘦歸瘦,可是雙臂非常有力量,又是掙紮又是賴在地上不願走,打在他身上,力道不輸兩根鐵條子。
秦悠然一手圈著她,一手去關門,哄小孩子那樣在她耳邊說:“不鬧了,到家了。”
且說著,他將她帶至沙發邊按坐下,扶著她的肩說:“在這裏躺著不要動,我去給你衝一杯蜂蜜水。可以聽見嗎?聽見點點頭。”
許子衿紅著臉,被酒精燒得明亮的大眼撲閃了一下,委委屈屈地低聲說:“聽到了。”
秦悠然心裏動了一下,揉了揉她的頭頂,轉身去了廚房。
他前腳剛走進廚房,孫菀就快步衝進了衛生間,她重重地將衛生間門落了反鎖,在裏麵幹嘔起來。
秦悠然蹙了眉,從冰箱裏拿出蜂蜜,兌上溫水,端著走到衛生間門口問道:“還好嗎?”
“走開,別管我。”裏麵傳來她有些不耐的聲音。
聽她抵觸他,他反倒放下心來,將蜂蜜水放在客廳裏的茶幾上,回樓上的主臥洗澡。
他一向是個愛幹淨的人,渾身汗濕的感覺對他來說很要命。他將淋浴開關擰到最大,仰麵站在花灑下,溫水順著他修長的脖頸蜿蜒而下,流過他緊繃的身體,他單手覆上雙眼,略做停留後滑上頭頂,久久發著呆。
直到四肢百骸裏的疲憊與燥熱都被衝刷幹淨,他才撈過一條浴袍係上。
甫一下樓,他就看見已經洗完澡的許子衿頂著一頭濕發趴在沙發上,她身上胡亂穿著一件他的浴袍,像是已沉沉睡去,連遙控器掉在沙發下都沒有察覺。
他怕她悶著,上前將她翻轉過來,她不耐地揮了揮手,翻個身,繼續保持著趴著睡的姿勢,一張臉自是深深地陷入沙發裏去了。
他無奈地搖搖頭,去浴室拿來吹風機,再大力將她從沙發裏抱起來,將她固定在扶手處的三角範圍裏。
被擾了清夢的許子衿不樂意地掙紮著,濕漉漉的微卷長發貼在她的臉和長頸上。
秦悠然伸手撥開那些濕發,打開吹風,抿唇幫她吹起頭發來。她似乎嫌那吹風機吵,蹙著眉揮了揮手。見抗議無效後,本就極不痛快的她發出極難受的**。
秦悠然隻得騰出右手,取過茶幾上那杯蜂蜜水,伸出左手二指鉗開她的嘴,往裏緩緩地灌。一口蜂蜜水灌了下去,許子衿猛地嗆了一下,連聲咳嗽了幾下,終於沒了瞌睡,慢慢睜開迷迷瞪瞪的眼睛朝秦悠然看去。
那眼神先是空洞的、迷茫的,漸漸又多了一些冰冷的審視,最後仿佛又變成了一種偏執的詰問。她直愣愣看著他,不知怎麼的,雙眼裏的所有情緒又化為憂悒脆弱,一滴眼淚無聲地從裏麵滾落了下來。
秦悠然無視她的目光,依然極耐心地幫她吹著一綹綹頭發,她的頭發生得濃密,很容易打結,他隻能極緩極輕地用手指貼著她的頭皮往發梢梳理。
許子衿看了他半天,含糊不清地嚷道:“秦悠然,你就是個小三兒。人人得而誅之的小三兒!”
冷不丁被來了這麼一句,秦悠然有些鬱悶,搖搖頭,勾起嘴角,順著她的話柔聲說:“好,我是小三,人人得而誅之的那種。別動了行嗎?頭發都打結了。”
聽他這樣說,她像是得了理,一邊掙一邊吸著鼻子說:“我要跟你離婚!”
秦悠然被迫關了吹風機,雙手將她圈進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肩頭安撫:“好,我跟你離婚。”
許子衿在他懷裏哭得直抽氣,好半天又憋出一句:“明天就離!”
秦悠然將下頜抵在她頭頂,合上眼睛,輕輕撫著她半幹的長發,半哄半騙說:“好,明天就離。”
聞言,許子衿悠悠出了一口氣,好像胸中塊壘盡消。她迷迷蒙蒙地將臉貼在他胸口,嗚嗚地低聲啜泣著,漸漸平靜了下去。
良久,估摸著她已經睡著,他才鬆開她,見她耷拉著腦袋,他伸手托起她尖瘦的下巴,低頭朝她臉上看去。
她的臉很小,額頭光潔飽滿,尖瘦的下巴襯得她很是稚弱。此刻,她蒼白的臉上透著酒氣蒸蔚出的潮紅,嫣粉的唇微微啟著,再不見素日裏的拒人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