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肖安和尤銀虎坐鎮湖口畈的黃正馨,感覺一個人管理這麼大一個縱隊還是有些難度。雖然目前各營都是各自顧家的狀態,設在湖口廟的司令部,此時有些像個擺設。隻有幾個機要員和電報員在做著一些日常工作。黃正馨看著密密麻麻的地圖,顯得有些頭疼,畢竟她擅長的還是情報搜集和政治教化,對於軍事指揮,她還稍欠一籌。“小李,咱們走,去看司令。”黃正馨佩戴上了手槍,徑直朝著村中老鄉家走去。“黃主任,這裏有軍事電文需要你批準。”通信參謀拿著剛收到的一份電文趕出去。黃正馨一聽“軍事”二字,就有些排斥,但她還是鎮靜地說:“先放著吧!等肖司令或者尤參謀長回來,讓他們批閱吧!”其實黃正馨電文還是能處置一些,隻是目前這並非她的職責所在,她也不便過多插手。這戶老鄉家就是上次挑著穀擔的周姓老鄉,這處房子原來是他蓋著準備給兒子娶媳婦的,無奈兒子做了別人的倒插門女婿,所以也就空閑下來。小劉正在院子裏站崗,他手握著駁殼槍槍柄,隨時拔出來對付不期而至的敵人。看到黃正馨過來,馬上立正敬禮,“首長好。”黃正馨則說:“小劉,這幾天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一下吧!這裏有小李看著就行,我進去看看肖司令。”小劉一聽女政訓處主任要進去探望一個重病人,用手一攔說:“首長,不是我不讓你進去,而是——顧醫生交代過,肖司令的病有傳染性,如果傳染給你們這些首長,那我們遊擊縱隊由誰來領導呢?”黃正馨有些不顧那些了,“小劉,你讓我進去,部隊不能一天沒有軍事主官啊!我必須請肖司令出來主持大局。”小劉依然用手攔著,正當李存東準備過來拉開他時,門嗖的一聲打開了。是肖翠開的門,穿著戎裝的肖安正直直地站在房門口。黃正馨、小劉、李存東三人直直地望著這位縱隊司令。“怎麼了?都不認識我了嗎?”肖安笑著說。黃正馨望著這位瘦了很多的戰友說:“肖團副,幾日不見,你怎麼瘦這麼多啊?”肖安摸摸自己的臉,感覺自己的確瘦削了許多。“是嗎?不用擔心,我好著呢!”肖安邊說著,邊走出了周老鄉的家。黃正馨轉眼看看肖翠,她一臉陽光,心情顯得格外輕鬆。小劉和李存東也互相望著對方,黃正馨立馬追上去,“肖司令,等等我。”肖安轉過身來看著黃正馨:“怎麼?尤銀虎這麼忙啊?也不來迎接我告別病魔啊?”黃正馨則支支吾吾地說:“肖司令,你快回司令部主持工作吧?最近又有仗要打呢!”肖安似乎猜到了什麼,“尤銀虎是不是不在湖口廟,又帶兵出去打仗了?”黃正馨點點頭。“我就能猜到尤銀虎這小子是個實戰派,三營的人是不是也被他拉出去了?”肖安的揣測再次正確,隻不過這次尤銀虎隻帶了三營的一半兩百多人,其他人仍堅守著湖口畈的東麵陣地。黃正馨也不好辯駁,畢竟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尤銀虎可以算作擅離職守。“同誌們,都快點,晚上十點前咱們必須趕到預定區域,否則這個仗就不好打了。”尤銀虎的計劃已經在在他的腦海中形成了,而地圖也畫在他的心中了。這些戰士盡管十分疲憊,仍然努力奔跑著,他們太渴望擁有一場勝利來驅散半年前的那場遭遇戰失敗留下的陰霾。尤銀虎也跟著一起跑,而沒有選擇騎上司令部僅有的四匹馬。他嫌騎馬太“自高自大”了,而且馬蹄和馬鳴聲很容易暴露部隊的行蹤,這對未到達預定區域的他們來說是極其不利的。那麼這些人火急火燎急行軍的目的地在哪裏呢?出於保密需要,尤銀虎隻把作戰任務分配給主要幹部,而基層戰士還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地在哪裏?但是這些戰士也沒有必要知道,因為有鬼子可打,有戰利品可以繳獲就已經很滿意啦!“團長,咱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為什麼還不下命令進攻。你看有些人都睡著了?”錢保佳再次顯得有些急躁。尤銀龍借著月光看看懷表,九點一刻。這隻懷表還是從江清海的屍體上拿下來的,尤銀龍為了繼承江清海“誓死抗日”的氣概,就一直將其帶走身邊。他準備在打走了小日本後,將懷表送到博物館中展覽,以示對江清海的紀念和懷念。“讓兄弟們都睡會兒吧?今晚有一場惡仗要打,等會再叫醒他們。”尤銀龍輕輕地關上懷表,看著遠處靜穆的日軍軍營,感到有些不祥的征召。日軍防守看起來比較鬆懈,實際上是內緊外鬆。時間一秒一分地過去,沒有睡著的士兵多時沒有打槍,漸漸感覺有些緊張。錢保佳的額頭還沁出一點汗珠。“團長,我有點緊張。”錢保佳對尤銀龍說。“去後邊撒泡尿就好了。”尤銀龍把手往後一揮。錢保佳深感尤銀龍這麼理解自己的緊張,這個時候他的確需要去上個小廁所,來緩解一下臨戰前的緊張心理。尤銀龍還蹲在灌木叢中,望著日軍的探照燈在四處掃視著。錢保佳已經蹲著身子跑出老遠,他不想讓其他人看到他“噓噓”的樣子。站在一棵大鬆樹下,錢保佳眯著眼睛,靜靜地享受著這放鬆一刻。這時除了他的尿衝著樹葉發出的沙沙聲,四周沒有其它聲響。正當錢保佳轉過身準備離開時,卻聽到遠處傳來“快快”的叫喚聲。出於對戰事的敏覺,錢保佳趕緊靠在樹上,探出半個頭,同時掏出了駁殼槍。前方出現了一隊人影,看不清楚他們的著裝,錢保佳努力豎起耳朵聽,這群人沒有一個人吭聲,隻有少數的喘氣聲。從剛才叫“快快”,以及現在對方大多背著沒上刺刀的禿子槍判斷,對方應該不是日本軍隊。自己這方的人數明顯比對方少,錢佳寶不知道如何是好,準備趕快回去向團長尤銀龍報告。“別動。”錢保佳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按倒在地上,手中的槍也被奪下來,一把鋒利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使錢保佳不敢反抗。錢保佳再次聽到中文,還隱隱約約地看到按倒他的人,帽徽上貌似是“青天白日”徽。從側麵迂到錢保佳背後的小古等三人,錢保佳絲毫沒有發覺。“自己人,自己人,不要動武嘛!”錢保佳求饒的速度倒反映得很及時。按倒他的人可不相信錢保佳所說的,馬上就把他押到參謀長尤銀虎麵前。沒錯,你沒有看錯,尤銀虎等人也沒有跑錯,新四軍遊擊縱隊第三營的一半兵力,急行軍的目的地就是扼守華六公路與華和城的要地——平崗鎮。“參謀長,這小子在遠處盯著我們,估計是個奸細。”抓捕他的排長小古稍微和緩一下語氣說。“長官,真的是自己人,你千萬不要誤會啊!”錢保佳更加確定了這支部隊是打鬼子的部隊。“既然你說是自己人,那請問你的長官是誰?”尤銀龍看到了錢保佳帽子上的青天白日徽,以及袖標上印著的江清海師的番號。“長官,我們團長是尤銀龍。”小古等人已經放開了他,他拍了一下身上的泥土,還把帽子戴正,這時候儼然成為一名莊嚴的國民革命軍。“銀龍?他在哪裏?你快帶我去見他。”尤銀虎思兄心切,竟然忘卻了介紹自己的身份,致使錢保佳一時還緩不過神來。“長官,你們是?”錢保佳馬上追問到。小古也顯得很興奮,他沒想到抓奸細,竟然能抓來自己的友軍,而且這次還能再次見到有一麵之緣的尤銀龍。“尤銀龍是我們參謀長的哥哥。”沒等尤銀虎開口,小古就率先說出了這層親戚關係。“哦哦!是尤銀虎參謀長啊!我在部隊聽說過你,聽說你身為參謀長,帶著一個班的人,勇闖平崗鎮,把鬼子攪得方寸大亂,還帶回很多藥品,真厲害啊!”錢保佳讚揚的話反而使尤銀虎有些不適應,“哪裏哪裏。這位兄弟,時間緊急,你還是帶我去見你們的尤團長吧!”尤銀虎和小古等四個人先出發了,同時命令其他人原地休整,保持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