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有這種觀念的人多年思索不忠的事情,跟朋友誠懇而拘謹地討論它,既縱溺與綺想,又因此而內疚。他們懷著相當大的焦慮從挑逗進展到感情的投入,最後抵達情欲的大門口。盡管到了這個時候,他們仍然無法相信自己真的會跨國這道門檻。因為不管到目前為止他們已經做了什麼,比較起最終的肉體結合來,他們仍將這種近乎神秘的婚外性行為看成是一種輕微的犯罪。
在這種近乎神秘意義的背後卻有世俗的因素:認為性行為的完成具有極重大的情感和道德意義之人,即可能是教徒式的人,或者起碼父母和原來的大濟庭中有“嚴格的”婚姻觀。在這類人中,許多人生活在極端反對不忠行為的家庭中,婚姻不忠者會找到家族的摒棄。部分這類人中,自我評估較低,或是對性能力缺乏自信,是一項重要的抑製因素。他們害怕找到婚外對象的拒絕,或者害怕一開始被接受了但結果卻是自己無能或無法讓人滿足。當他們中更多人,一向擁有或自認擁有投入極深的婚姻,生怕一次婚外性經驗可能摧毀婚姻。
上述這些因素隻要有一項存在,當事人就很可能延遲跨出步伐。我們所采訪的男性中,半數直到結婚六年後才發生初次婚外情,而有十分之一到婚後十年才開始有外遇。在女性方麵,延遲的時間倒不是這麼久,婚姻不忠者往往在她們擁有青春美貌時發生外遇。
大多數案例極可能是性吸引和關愛一起發生的,這在本“尋覓身邊的人”一節中提到的夏夢和田甜就是這一類型。
夏夢和田甜
他倆跟羅亦明一起討論春季書的廣告活動時,就不隻是喜歡對方而已,且都感覺到對方性的魅力。對他倆而言,性與關愛的確牢不可分。隨著合作共事,開始關心對方,肉體吸引也漸漸強烈得讓人心煩意亂。打從他倆相吻的那一刻起,感情也迅速加深。然而,在內心某個角落,對這段婚外情他倆都非常擔憂,擔心它會造成感情上的巨變。他倆頭一次嚐試性行為的當兒,田突然采取了冷處理法。這是一種不由自主的逃避,豈止是性行為的逃避,也是感情允諾的一次背叛。
那次半途而廢的嚐試過後,一連多日,夏夢試圖用自問的形式檢驗自己的感情濃度:
“我自問這份愛的來由究竟是因為心靈饑渴,還是肉體積壓太久需要發泄?我懷疑,如果婚後我年年都有過幾次外遇經曆,那麼田甜的闖入是否還會這麼與眾不同、這麼絕對適合我?爾後我又自我解嘲地告訴自己這份愛是真實的,是我多年夢寐以求的。亞男和我曾經擁有過部分,但田和我所擁有的不是部分,而是全部。不管是嘻笑還是嚴肅,是休閑還是工作,是心靈還是肉體,我倆都是鑰與匙的關係,是旋律和諧音。然而,我對這些高遠的感情很快就報以嗤之以鼻。”
那天晚上,他回到家時心情既過度亢奮,又為沒有與甜小姐完成性行為而感安心,既焦灼又興高采烈。亞男正坐在床上看書;看到他回來,她下床為他沏了一杯茶,但沒有立即坐下來像往常那樣和他講話。她進了浴室。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她不僅放下了頭發,而且身上還散發出一陣淡淡的幽香。夏夢注意到了,他了解而且感到既興奮又內疚。
“無法相信那就是我,剛剛離開情人的懷抱,居然立刻欣欣然地跟太太在一起!我毫不猶豫反而樂於有這個機會。造愛時我想到了她們的差異。那天晚上,亞男甚至達到前所未有的高潮。我突然感到一種罪惡。我怎能浸淫其中,卻又同時想著另外一個女人?我起了一個最老套的想法:也許男人不必隻愛一個女人,不必隻用一種方式去愛。亞男是妻子、老友、家庭掌門人;甜小姐是我滿足失落的另一半、至愛、夢想成真的對象。或許我可以魚翅和熊掌兼而得之,又以不同的方式去愛。或許這就是最簡單、明顯、被忽略的答案。”
他神情恍惚,一連兩三天時而詼諧風趣,時而沉默疏離。他的秘書盡量避開他,祈望這種情況很快過去。女兒羅萍想喚起爸爸的關注,故意用學校發生的事來和他搭訕,甚至拿了一隻碩大無比的蝴蝶標本給他看,換回的是他勉強的讚歎和一些含糊的話語,弄得羅萍意興闌珊地走了。連亞男都問他怎麼回事;他說是擔心公司營運情況下滑所致。她居然接受了他的荒唐解釋!
田甜也一連幾天不好過:
“羅亦明返家,我努力表現得友善,但是想到他跟我做愛我就受不了。頭一個晚上我托辭頭痛,他沒有說什麼,但神色頗為怏怏不快。接著是他談及他前幾天出差的事。我勉強聽他興致勃勃地講著,可一句話都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我跟夏夢的事,想我們差一點就成了‘完成式’,想我自己臨陣退卻。我多麼希望與他完完全全地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