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是拿某種現成的理論去死搬硬套。可怕和遺憾的是很多治療者從來沒有反省過他們所迷信的治療理論,他們自始至終都認為自己的解釋是對的。這也許正是心理及精神問題十有六七不能得到有效解決的原因所在。說得不客氣點,某些治療理論充其量不過是治療者的漂亮外衣和騙人的幌子而巳。任何一個治療者都應該有一個基本的觀念,即絕大多數心理問題都不是單一的致病因素產生的結果,致病因素往往是一個拚圖,而治療往往也是一個拚圖,單一的治療理論或治療手段很難從根本上治療心理疾病。
我根據陳亞心腦部顯像的結果及他幼年受母親否定、疏離的特殊經曆,為他製定了完整的治療方案。
治療方案是這樣的:
一、利用強效選擇性5—羥色胺再攝取抑製劑類抗抑鬱藥物恢複扣帶回的功能,使他大腦能夠轉動起來,而不要死死守住一種觀念不改變。
二、利用新型兼有情緒穩定作用的抗癲癇藥物穩定他的顳葉生理功能,從而減少他的性幻想。
三、利用信仰療法幫助他建立新的精神方向,使他學會追求靈性的生活,擺脫對肉體的執迷。同時,讓他明白,女人既不是他最終的依靠,也不是他怨恨的對象,他應追尋真理,並學會寬恕曾經傷害過他的人——母親。
我先是建議陳亞心每天服用一粒抗抑鬱藥物氯苯奈胺。這是一種強效型選擇性5—羥色胺再攝取抑製劑,它通常用來治療內源性抑鬱症、強迫症、同性戀。陳亞心的性放縱本質上是一種類似於強迫症的病症,強迫症實際上是一種“卡殼”障礙,即觀念或行為“卡”在一處,不斷重複,但不能前進。陳亞心的行為正是“卡”在女人的大腿夾縫裏不能自拔。巳有研究證明,絕大多數強迫症患者都存在5—羥色胺缺損情況,提高5—羥色胺的水平與活性目前仍是治療強迫症的最重要的手段。另外,我還建議他每天服用三粒雙丙戊酸鈉。臨床證明,這種抗癲癇的藥物能穩定顳葉皮質的生理機能活動,對由顳葉生理機能異常所導致的妄想、躁狂、攻擊、焦慮等症狀有較好的治療作用。
陳亞心服用上述兩種藥物一個月之後,他的淫欲念頭就減少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頻繁地去找小姐。但是,他告訴我說自己還是喜歡坐在女人大腿上(當然不是像孩子那樣安分守己地坐在媽媽大腿上),喜歡赤身裸體和女人纏在一起。針對他的這一問題,我對他實施了心理治療。
我首先讓他花上一個禮拜的時間思考一句箴言:肉是死的,靈是活的,屬肉的是屬靈的敵人。
一周之後,陳亞心來約見我,他告訴我他不能理解這句箴言。
我問他,他見過兩千年前的人沒有。他說他沒有見過。我又問他,
是否見過兩千年前人的靈魂。他回答說也沒見過。我告訴他,老子、莊子、泰勒士、蘇格拉底、柏拉圖、耶穌基督的肉體都不複存在,連灰塵都找不到了,但他們的思想、智慧及傳遞的愛的信息卻依然活著,活在當代,活在永恒之中,這就是靈魂永恒的證據。
緊接著,我讓陳亞心利用想像力想像今天和他睡覺的美女明天將是什麼樣子,我讓他展開這麼一個想像:
青春美麗的少女—風韻猶存的少婦—中年婦女—老年婦女—屍體—白骨—灰塵。
當陳亞心反複展開這麼一種啟發性的想像時,他逐漸明白了一個道理:“當我看到世上那以美麗著稱的人之白骨時,我心裏的欲念蕩然無存。”這是十八世紀英國文豪Joseph Addison一句名言,我相信,
任何一個心智正常的人看到這句名言都會明白天下的一切美女隻不過是一種暫時存在的幻念而巳這麼一個道理。
在我多次的輔導後,陳亞心對性、女人、人生、精神這些東西有了更豐富的認識。在接下來的治療中,我建議陳亞心做這麼一件事。即當他產生了淫欲的想法打算花錢去找小姐時,他將要花在小姐身上的錢存起來,然後將這些錢捐獻給患重病卻無錢醫病的女性。
陳亞心照我的建議去做了,他將兩個星期本來要找小姐的1800元捐獻給了一位家庭經濟條件很差、患腸梗阻的姑娘。姑娘利用他捐助的錢做了腸鏡檢查,並配了治療的藥物。陳亞心對我說,當他將區區1800元遞在那位患病的姑娘手中時,他看到淚光在姑娘眼中閃爍,他看到了感動和愛所產生的效果,而這些是不可能在妓女身上發生的,他就是給妓女一座金山,妓女也不會被感動的。
陳亞心的心靈在成長,我相信美國著名心理學家James Lugo的一句話:當靈魂強大之後肉體就會變得渺小。
陳亞心接受了長達兩個月的治療之後結束了和我的治療關係。回到老家之後,他沒有給我來過電話,我也不知道他的情況。大約過了半年多,一次我正乘車去上海,陳亞心的愛人尚淑卉打電話告訴我說,陳亞心有兩個月沒有去碰別的女人了,他現在每天都在認真讀書,一本能真正啟示人生的書。聽了尚女士的話,我的心充滿了喜樂和欣慰,畢竟陳亞心是我治療的第一位男性色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