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以來,我把很多精力花在對大腦生理機製的活動模式的研究上,我和國外的一些同行共同發現,人的大腦扣帶回負責管理注意力的轉移和思維的彈性,也負責處理壓力。當大腦這一特定區域出現生理機能方麵的問題時,人就會出現憂慮重重、偏執、注意力沒法從一個問題轉移到另一個問題(強迫症)等心理或精神症狀。我從事治療的成功經驗告訴我,大腦扣帶回生理機能方麵的問題與神經遞質一一血清素、雌激素的受體密度等生物要素息息相關,所以治療扣帶回疾病首選的方法是補充大腦血清素、提高血清素的活性。但是,補充和影響腦內的血清素需要一定的時間,當藥物治療沒有達到足夠療程時,強迫症狀也不會很快消失。
我把藥物治療的規律告訴了康敏芝,並要求她耐心等待藥物發揮作用。為了加快治療速度,我還對她實施了光照療法、自我催眠暗示療法、運動療法(絕不同於行為療法,它是一種針對腦部生理機能失常而設計的反饋治療)等輔助治療。康敏芝先後與我保持了半年時間的治療關係,在她完全恢複健康之後,她向我發了一條手機短信。
短信內容是這樣的:
“尊敬的王老師,假如一個人不能探尋生命的奧秘,那麼這個人的生命就容易出現問題,是您幫助和引導我邁出了探索生命奧秘的第一步並取得了成功,我將永遠感激您!”
看到這條手機短信之後,我給她回複了一條鼓勵性的短信。我們的治療關係也就此結束了。但我知道,對任何一個患者來說,治療關係的結束卻是新的成長曆程的開始。
在人的心靈世界裏沒有什麼東西比占據我們心靈最高處的完美主義和漫無邊際的自戀更具有毀滅的力量。事實證明,愈是追求完美,人生愈變得不完美。
一一作者題記
11.告別“應該的暴行”
連翹楚是一名舞者,她的職業是在少兒芭蕾舞培訓班教孩子們跳芭蕾舞。她偶爾也會參加一些演出活動。
連翹楚巳是第7次來找我了,她找我永遠都是問一個主題一一她該不該和現在的男友分手。“現在”這個詞是一個將要消逝和必須消逝的事物的暫時限定,它是巳經過去的時間的未來和將要過去的時間的過去。連翹楚今天這個“現在的男友”絕不是她上次所提及的“現在的男友”,也可能不是明天將要碰上的“現在的男友”。總之,隻要想熱戀又不能給熱戀一個結果,“現在的男友”便成了永遠重複出現的老東西了。
“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他繼續發展下去,我心裏很矛盾。”連翹楚一坐在我治療室的沙發上就用巳經老掉牙的話問我。
“‘他’還是原來那個‘他’嗎?抑或是一個新的‘他’?”我問連翹楚。
“當然是新的,原來那個早分手了!”連翹楚說。
“如果我在數字記憶方麵沒有障礙的話,現在的這個‘他’應該是你的第13個‘他’了,是不是這樣?”我有意問連翹楚。
“沒錯,你說的一點也沒錯。但我自己一點也不想這樣做。我今年都35歲了,我多麼渴望有一個屬於我自己的家,屬於我自己的男人,可是我為什麼就找不到!”連翹楚顯得非常沮喪地對我說,她將頭枕在沙發背上,雙眼無奈地望著天花板。
我明白連翹楚在沉思著“為什麼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男友”這個問題,而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所不同的是我們思考的角度不同而巳。
原來她並不是情感饑渴症,我在診斷上犯了一個大錯
心中充滿了對愛的渴望,很想對某個特定的對象傾訴衷腸,很想製造並擁有童話般的愛情,然而一旦進入愛的狀態、麵對愛的對象時,又會對愛的對象或現實中的愛產生不滿感。美國著名心理治療大師斯考特·派克博士將這種情況叫作“情感饑渴症”。情感饑渴症患者最突出的一個症狀就是“不滿足現實中的情感”而夢想著一種童話般的浪漫感情在自己生活中奇跡般的出現。患有情感饑渴症的人最常見的心理特征是對征婚啟事非常感興趣,他們恨不得立刻從征婚啟事中找到一個公主或白馬王子。患有情感饑渴症的人經常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無助感和空虛感,他們渴望被愛的願望比一般人要強烈得多,為了獲得愛,他們常常會主動向別人示愛或輕而易舉地接受別人的愛,但無論是他們給出的愛還是他們接受的愛統統都是短命的,猶如曇花一現的幻影。
我原先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將連翹楚歸於這類人群。我之所以這樣認為,是因為我了解到她總是不斷地談戀愛,而且都是一開始對對方非常有好感,評價很好,而到了最後卻表現出對對方的極度不滿。記得連翹楚第一次與我見麵的時候向我講述過她的第10次戀愛的經曆。她告訴我,說她的第10個“他”是從英國留學歸來的管理學博士,“他”英俊瀟灑,在外企管理層拿高薪。她與“他”一見鍾情並很快同居,但不到半年他們就分手了,原因是她嫌“他”吃完飯之後總是不停地打嗝。那是一種習慣抑或是一種疾病,為什麼會因為所愛的人一點不可愛之處而停止愛呢?我當時這樣問連翹楚,而她斬釘截鐵地對我說,她聽到“他”的打嗝聲就感到非常不舒服。她還告訴我,說“他”打嗝使他喪失了儒雅之氣,變得令人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