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冰河被隱隱約約傳來的歌聲喚醒了,這歌聲像是在空氣裏飄蕩,又像是從山洞外麵透過縫隙傳過來的一樣,他仔細聽了聽,歌聲卻又消失了,什麼都聽不到,冰河翻身坐起來看了看,好像看到一雙綠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一閃就不見了,他扭頭看了看依布坦和鐵馬,見兩人睡得正香,發出均勻的鼾聲。冰河往篝火裏加了點木柴,又去給兩匹馬加了點草料,回到火堆旁,裹緊毯子躺下來,閉上眼繼續睡覺,迷迷糊糊之間,聽到有個輕柔的像是歌唱一樣的聲音在他耳邊呼喚:“騎龍勇士……騎龍勇士……時辰已經到了,為什麼還不來?”冰河驚坐起來,聽到依布坦老爹正在說夢話:“別跑……看老爹的魔法!臭暗夜……魔法……好香的肉……”然後是一陣咀嚼磨牙的聲音。他笑了笑,仰麵躺倒下來,把手放到額頭上,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太緊張。篝火上的煙霧和蒸騰起來的水汽像是浮雲一樣在山洞裏來回飄蕩,洞頂和石壁上有星星點點的光在閃爍,像是鑲嵌在石壁上的水晶。不久之後,彌散的白霧逐漸聚攏起來,一個白衣的女子在雲霧中出現了,在冰河頭頂上的飄來飄去,柔和的眼神透著悲傷,驕傲而且堅強的悲傷。那些閃爍的星光彙聚成一顆鴿卵大小的明珠,女子伸手摘下明珠,雙手托著起來,俯下身掛到冰河的胸前,歌聲一樣的聲音再次響起來:“讓龍珠指引你找到你的宿命,打破禁忌的詛咒,你將拯救整個大陸……”然後白衣女人漸漸消散開來,就像聚攏起來的時候一樣飛散不見了,然後白霧再次聚攏起來,變成一個凶惡的男人,他的嗓音像是凶神惡煞在咆哮:“你將被詛咒,被禁忌的力量所束縛,永遠不能掙脫……”他伸出長長的手臂,將冰河緊緊勒住,手臂變成一根長繩,把冰河層層捆綁起來,讓他難以呼吸。冰河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看到依布坦和鐵馬早就坐在火堆旁商量事情了。看到冰河醒來,依布坦笑著說:“臭小子,快起來了,今天還有很多事兒要辦呢!”冰河臉一紅,笑了笑說:“老爹怎麼不叫我起床。”“我本來要喊你起來,你鐵馬叔叔硬是不讓,說年輕人覺多,必須睡足才行,”依布坦笑著說,“他對你可寵得很呢!”“老爹,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冰河說。“啊?講給老爹聽聽!”“我夢到有個穿白衣女人給了我一顆龍珠。”“什麼龍珠?”冰河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胸前,覺得胸口有個硬邦邦的東西,掏出來一看,竟然就是白衣女子送他的那顆龍珠,冰河驚呼一聲:“就是這個!我以為是做夢,怎麼真的有一顆龍珠!”“給我看看!”老爹伸出手來,從冰河手中拿過龍珠,仔細端詳了半天,搖搖頭,遞給鐵馬,“沒見過這個,鐵馬,你認識這個嗎?”鐵馬接過來,看了看,也搖了搖頭,說:“我也不認識這是什麼,不過,送龍珠給冰河的那個人好像沒什麼惡意。”“那就算是好意吧,不過,既然未知吉凶,咱們就靜觀其變。”老爹說,“好了,趕緊收拾好東西,去辦咱們的正經事吧!”冰河一邊收拾一邊問:“老爹,今天咱們去做什麼?”“去取很重要的東西,”依布坦笑著說,“你收拾好了?”“好了。”“別帶太多東西,一會兒還要回來呢!”“嗯,我知道,就是一點吃的。”依布坦拿起一根木柴,在火堆中點燃,招招手說:“跟我來吧。”鐵馬和冰河也點起火把,跟著老爹向石廳深處走去。石廳盡頭出現了三個石洞,依布坦老爹帶頭著進到了最右邊的洞口,沿著彎彎曲曲的石階一路向下,前麵的不斷出現新的分岔口,每一次依布坦老爹都是選擇右邊的洞口,周圍變得越來越熱,石頭變成了深褚紫色,火光映在上麵,反射著幽暗詭異的色彩,水滴不斷從鍾乳石上滑落下來,發出輕微的滴答聲。石路的右側有暗紅色的岩漿石頭縫隙中湧動出來,再往下走了一陣之後,岩漿已經像是一條湧動的河流。鐵馬一邊走一邊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一向滿不在乎的依布坦老爹也變得謹慎小心起來,不時側著他那尖尖的大耳朵來回傾聽。走了一個多時辰後,他們停下來,找了個平坦的地方,吃了點東西,休息了一會兒。“這是到哪兒了?”冰河問。“還用問,咱們已經到了北辰山的山底了,哈!”依布坦笑著說。“啊!”冰河驚歎一下,好奇地來回看著,“想不到山底是這樣的。”然後他又問,“咱們來這裏做什麼?”“這裏是當年反抗軍偷襲暗夜族的通道。”鐵馬看冰河滿臉疑問,解釋說,“我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那一次,我帶著一隊偵察兵,去探看暗夜族的軍營,結果被發現了,暗夜族一路追擊,我們逃進寂靜峽穀,看到了這個山洞,就跑了進來,守住了洞口,暗夜族不敢貿然進攻,就把山洞團團圍住,想要把我們困死在山洞裏,沒辦法,我們隻有往裏麵走,沒想到裏麵竟然非常開闊,沿著這條路,我們穿過了山洞,繞到了暗夜軍團的後方,成功脫險。進攻極北大地的時候,又從這裏出奇兵,成功偷襲了暗夜族的大本營。後來,我和老爹帶人把山洞重新開鑿了一下,變成了儲存輜重糧草的地方。”“老爹每年都會失蹤一個月,就是……”依布坦老爹說了個半截,停住了話頭,忽然問,“什麼聲音?”“沒事,”鐵馬微笑著說,“我早就聽到了,已經跟了咱們半天了。”“是什麼?”依布坦來回探察著,然後用手指著一大塊岩石說,“啊,看到了,原來是這個小東西。”“那是什麼?”冰河好奇地問。“一隻小熔岩龍。”依布坦老爹衝著那隻從岩石後麵露出頭的小東西招招手,“過來,過來!”一隻小龍跳著跑出來,歪著頭看著老爹,又轉頭過去盯著冰河看,嘴裏不停地咕嘰咕嘰叫著。“拿點鹿肉喂喂它。”老爹說,冰河從包裹裏掏出一塊鹿肉,扔到小熔岩龍前麵,小龍湊上去聞了聞,叼起肉大嚼起來,很快便把鹿肉吃完了,然後它又跑過來,繞著冰河的腿來回繞,不時用頭在冰河的腿上來回磨蹭,冰河又把一大塊鹿肉拋給小龍。“可惜咱們有事在身,要不然把這條小龍帶回去養起來多好。”老爹說。“是啊,可惜了,走吧。”鐵馬笑著說。他們收拾好東西,繼續沿著石階走了一陣,地勢開始逐漸升高,從一座天然的石橋穿過岩漿河,繞過一個石柱,前麵出現了一個甬道。冰河舉步欲行,依布坦老爹一拉他的手,道:“小子,別急,別急,有機關。”“啊?我怎麼看不出來?”“嘿,能讓你看出來,老爹這兩百多年不就白活了?你看啊。”依布坦說,隨手撿起一塊石頭扔過去,“哧哧”聲不絕,兩麵石壁數箭齊發,射到了對麵牆壁上。冰河一吐舌頭,道:“好厲害。”依布坦很是得意地說:“老爹每年都要抽出一個月時間來這裏,更換箭隻,布置新的機關,你以為是白來的?跟著我走,記住啊,左行三步,然後向前兩步,再右行三步,前行兩步,千萬不可亂了順序。”“老爹,到底裏麵放的是什麼?”“反抗軍最重要的東西,”依布坦老爹說,“到了你就知道了。”